经过数日近乎不眠不休的艰苦跋涉,两人终于抵达了“遗忘山脉”的边缘地带。这里的地势陡然变得险峻起来,空气也随着海拔的升高而变得稀薄、寒冷。放眼望去,植被变得稀疏,大片大片裸露的岩石呈现出一种被岁月和风霜侵蚀后的沧桑灰白色,如同巨兽的嶙峋骨架,沉默地矗立在天地之间。一种荒凉、原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氛围笼罩着这片土地。
根据林念初用生命传递的坐标显示,那个被称为“堡垒”的目的地,应该就隐藏在这片庞大山脉的深处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但具体入口在哪里,如何与“守望者”取得联系,那枚书签密钥又该如何使用,依然是个谜。书签除了显示坐标和那一次验证码之外,再无异状,沉默得令人心焦。
越是接近最终的目标,两人越是加倍地谨慎和警惕。他们深知,“方舟”的触角无孔不入,其情报分析和推理能力绝对顶尖。对方很可能无法确定他们是否在泵站灾难中死亡,也可能通过分析林念初和阿民过去的行踪、研究记录或者其他不为人知的渠道,大致推测出了“堡垒”可能存在的方向。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在最后关头前功尽弃,甚至落入陷阱。
果然,在试图靠近一个废弃的、据说曾是旧时代矿业枢纽、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的小镇外围时,鲨鱼那远超常人的敏锐感官和丰富的侦察经验,让他立刻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不寻常气息。他示意一鸣隐蔽,自己则如同融入环境的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潜行到一处可以俯瞰小镇入口的制高点上,透过高倍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
小镇死寂一片,但一些细微的痕迹却逃不过他的眼睛:几条通往山脉深处的车辙印,虽然经过粗略掩饰,但其花纹和深度与当地可能出现的越野车辆不符;某个半塌的二层楼房窗口,有镜片反光极其短暂地一闪而过,像是望远镜或狙击镜的镜片在调整角度时无意间的暴露;甚至,在随风飘来的、属于山野的清新空气中,他隐约捕捉到了一丝淡淡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属于电子设备长时间运行后散发的特殊散热气味。
“有埋伏。不是‘清道夫’的正规部队,装备看起来比较混杂,但战术布置和隐蔽点选择都很老道,像是经验丰富的雇佣兵或者被‘方舟’收编的地方武装。”鲨鱼压低声音,向下风处的一鸣传递信息,眼神冰冷如霜,“他们占据了所有有利的观察和射击位置,形成了一个针对这个入口的伏击圈。”
“是‘方舟’派来这里守株待兔的?”一鸣的心立刻提了起来,手心冒汗。眼看目标近在眼前,却在最后一段路遇上拦路虎,这种煎熬难以言喻。
“可能性极大。他们或许无法确定我们的生死和具体路线,但在这里布下暗哨,是最稳妥和省力的方法。一旦我们试图通过这个相对容易进入山脉的入口,就会立刻被发现并遭到攻击。”鲨鱼冷静地分析着局势,“我们不能硬闯,这个伏击圈设计得很完善,强攻等于自投罗网。”
他们果断放弃了从这个明显是陷阱的小镇入口进入山脉的计划,转而选择了一条更加陡峭、更加艰难、几乎没有任何道路痕迹、纯粹依靠攀爬和摸索的路线。这条路需要他们徒手攀爬近乎垂直的湿滑岩壁,侧身挤过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的岩石裂缝,每一步都充满了危险,但相对而言,也更为隐蔽,不太可能被设伏者预料到。
就在他们艰难地翻越一道异常险峻、狂风呼啸的山脊时,意外发生了。一鸣因连日疲惫和手臂伤势的影响,脚下一块风化的岩石突然松动脱落!他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惊呼一声,向着深不见底、云雾缭绕的山谷滑去!
千钧一发之际,鲨鱼反应快如闪电,一把抓住了他的背包带,巨大的力量将一鸣险险地拽了回来,按在粗糙的岩壁上。两人紧贴着岩壁,心脏狂跳,惊魂未定。
然而,正是这意外的一滑,让一鸣在挣扎中,目光无意间扫过了下方一道狭窄岩缝的阴影处。在那里,他看到了一个用特殊暗绿色颜料画出的、极其隐蔽、几乎与岩石苔藓融为一体的标记——那是一个简化版的、带着翅膀的帆船符号!与那枚存储着关键数据的U盘上烙印的“守望者”标志,一模一样!标记旁边,还有一个清晰的箭头,指向山脊另一侧某个特定的方向!
“看!快看那里!”一鸣压抑着激动,低声呼道,指着那个标记,“是‘守望者’的标记!他们在这里活动!他们在给我们指路!”
这个意外的发现,如同在干涸的沙漠中发现了甘泉,让两人瞬间精神大振,连日来的疲惫和紧张仿佛都减轻了不少!这不仅仅证明他们没有找错方向,更证明了“守望者”组织确实存在,并且在这片区域 actively activity,甚至可能已经知晓他们的到来,或者至少,为可能的“自己人”留下了联络和引导的记号!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火种,再次变得明亮而具体。他们沿着标记指引的方向,在复杂如同迷宫般的山体褶皱和原始丛林中继续穿行,心情既因接近目标而紧张,又因这明确的指引而充满了期待。他们知道,距离最终的目的地——“堡垒”,已经越来越近。但根据以往的经验,最后的这段路,往往也是最危险、最考验人心的时刻。他们必须更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