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初领着两人,快速穿过一条隐藏在书架后的狭窄暗道,来到了诊所最深处、也是防护最严密的核心密室。这里的空气带着一股机房特有的干燥和臭氧味,数台造型奇特、显然是林念初自行组装或深度改装的主机和工作站正在低鸣运行,墙壁上挂满了显示着各种复杂数据流和模型图的大型屏幕。
“过去这几年,我像一只躲在阴影里的老鼠,一边逃亡,一边利用一切机会,分析和破解我从‘方舟’内部带出来的、支离破碎的加密数据。”他启动其中一台最为笨重、散热口呼啸着强劲气流的主机,双手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操作,“虽然大部分核心文件都使用了量子加密或混沌算法,几乎无法暴力破解,但我还是从一些边缘日志、通信记录和低权限数据库的碎片中,拼凑出了一些可怕的脉络。”
屏幕上开始如瀑布般滚动显示出海量的信息:有复杂到令人眼晕的基因熵变图谱,有模拟人脑全局神经连接的动态模型,有描绘着某种未知能量场与生物意识互动的数学公式,更有大量看似与科学研究无关的、来自世界各地的新闻剪报、社会事件报告以及异常现象记录。
“注意看这些时间线的重叠对比。”林念初将几个不同的数据图层——包括“方舟”已知的测试活动时间、全球特定区域的电磁异常波动记录、以及那些地区随后上报的群体性心理异常事件——叠加在同一个时间轴上。惊人的巧合(或者说必然)出现了:几乎每一次“方舟”在某个偏远地区或特定城市进行大规模、未公开的“场测试”后不久,该地区就会爆发出大规模的集体幻觉、群体性记忆偏差或缺失、乃至整个社区行为模式在短期内发生突兀且一致的改变!
鲨鱼敏锐地眯起了眼睛,指向其中一个时间点高度吻合的案例:“他们在利用这些测试,进行‘钥匙’系统的大范围、现实环境下的效果验证?”
“比那更阴险,更宏大!”林念初放大其中一个发生在东南亚某小镇的案例细节,数据显示,该镇居民在事件后,对某些特定议题的看法呈现出不可思议的高度一致性,“他们是在测试‘钥匙’的群体效应(Swarm Effect)和意识同步(consciousness Synchronization)!通过架设在附近或位于近地轨道的特定信号发射装置,他们可以像调整收音机频率一样,大范围、定向地影响所有体内植入了‘钥匙’(哪怕是未激活版本)的个体!这不仅仅是控制,这是在编织一张覆盖全球的、无形的意识牢笼!”
就在这时,一鸣的目光猛地锁定在屏幕角落调出的一份文件的电子封面索引上,那上面有一个他刻骨铭心的标志!他失声喊道:“这个标志!这个船的标志,周围带着一圈叶子!我在我哥哥阿民留下的一个加密草图本里见过!他画过很多次!”
林念初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度不祥之物。那正是一份标题为“方舟—新纪元计划(project Ark - New Genesis)”的绝密文件索引,其封面上的标志,正是一鸣描述的那样——一个简洁而充满象征意义的方舟轮廓,被象征和平与希望的橄榄枝环绕着。但在知情者眼中,这个标志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新纪元计划’……”林念初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充满了苦涩与恐惧,“这就是他们隐藏在所有表象之下的、最终的、也是唯一的目的。他们并非要毁灭世界,而是要通过对‘钥匙’系统的全面部署和应用,强制对全人类进行他们所谓的‘升级’(Upgrading)和‘统一’(Unification),将七十亿个独立的、嘈杂的、不可控的意识和意志,整合成一个单一的、有序的、绝对服从的……‘整体’。他们想要扮演上帝,重启纪元!”
“轰!!!咚咚——!”
更加猛烈和密集的爆炸声从头顶传来,密室的强化混凝土墙壁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痕,灰尘和碎块不断落下。显然,对方已经定位了他们的精确位置,正在用攻坚炸药逐层突破!
“他们开始强攻了!”鲨鱼凭借经验瞬间判断出形势,“留给我们的时间,最多不超过五分钟!”
林念初深吸一口仿佛带着硝烟和末日气息的空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仿佛下定了某个重大的决心:“是时候了……在我可能永远失去这个机会之前,我必须让你们亲耳听到,阿民用他最后的自由,为我们留下的……那个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