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莲花眼眶红红的，语气凶狠随时都能跟人干仗的架势，就想拉张若雨去讨个公道。
“妈，真的…真的是我自己摔的”她抓着苏莲花的手再三强调才让苏莲花的怒气稍微有了一丝缓和。
好在大中午，日头毒辣在外面晃荡的人没几个，因此母女之间的歇斯底里没有多少人围观。
“蠢成你这样，能干成什么事”苏莲花盯着张若雨许久，松开抓着张若雨的手背过身捡起工具。
张若雨注视着这个已经不再年轻的女人…
“对，妈，你说得对，我真的又笨又蠢”张若雨笑了笑，随即又轻声道：“妈，你等到我后悔的这一天了，事实证明你是对的”
苏莲花的手脚蓦然一顿…没回头道：“后悔了？有用吗？婚结了…孩子也有了…时间可不会倒流”
张若雨笑的苦涩：“妈，你真是个很矛盾的人，既想看我后悔又担心我后悔…”
“可我知道，前面是因为爸爸你放不下的恨…后面是因为我是你的女儿…你想让我幸福”
苏莲花蓦然转身，狠狠道：“别想当然张若雨！”
“我离婚了…”
苏莲花哑口无言…过了好久才消化这个消息一般，嘴都张不开：“什么时候的事…”
“上次去看你的时候…”
“为什么？”苏莲花紧接着连连质问，张若雨的模样憔悴到了极点却也依旧扬起笑：“不合适吧”
“孩子都有了，说什么不合适！张若雨你在说什么屁话”苏莲花尖锐的话让张若雨恍惚间看到了三年前…对啊，孩子…她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突然再一次哭了。
“妈…我错了…呜呜呜呜”张若雨这次心里的难过再也藏不住了，她猛地蹲下脸埋在双腿之间，哭的像个迷路的孩子。
苏莲花被女儿的样子吓到心脏骤缩，她直愣愣的站着…听着她哭的撕心裂肺…眼眶的酸楚再也抑制不住。
张若雨感觉到温暖的手臂搂住自己脑袋往怀里按，明明很细很瘦小的手掌，明明不算宽的胸膛却在撑起她、成为她最后的避风港。
张若雨哭的更委屈了，苏莲花用力的把张若雨搂着
“…没事…离就离吧，妈养着你”
这是她三年多来第一次和张若雨软下来脾气…
张若雨抱着苏莲花的腰，抱的紧紧的不顾手臂上的伤口，仿佛在抱着一块浮木，可是她浮不起来了…她木然的感受着最后的温暖，眼神空洞的想把苏莲花镌刻在脑子里，仿佛所有的痛苦都能被暂时的封存起来。
“妈…谢谢你”
在苏莲花骤然放大的眼眸中倒了下去。
从昨晚的打击开始到现在她的疲惫远没有肉眼可见的那么少。
张若雨是在医院醒来的…这算是第三次进医院了吧？
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病房里，张若雨躺在病床上，侧头看着趴在床边睡着的苏莲花。
她的头发像落满了一层雪，那些曾经乌黑的发丝，不知何时已被岁月悄悄染成了这样。
她的眉头微微皱着在睡梦中，也像是在操心着什么。
脸颊有些松弛，眼角的皱纹深深。
张若雨轻轻伸出一只手，想要拂去她额前的一缕银发，可手到了半空，怕惊扰了她，只好缩了回来。
睡梦中的苏莲花轻轻动了一下，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很凉，却很有力。
张若雨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那是妈妈的温度，是她从小到大最熟悉的温度。
“醒了…感觉怎么样”苏莲花从床边直起腰，给张若雨掖了掖被角 开口。
张若雨笑道：“没事了妈…我吓到你了”
确实吓到了，苏莲花想到医生的话目光复杂：“医生说你情绪起伏太大身子底有些亏空…是不是心里藏着什么事？”
张若雨牵起嘴角笑了笑：“哪有什么心事儿？上班忙又和林家协议离婚，就操心多点了，身体没撑住。”
“一早我就说林家不是个好地…给他们生儿育女照顾家庭，反倒自己没照顾好自己把底子搞差了…这婚离了也好”苏莲花一边说一边啐，活像是沾染上林家就跟沾染上垃圾一样
“嗯…妈说的对”张若雨应和。
苏莲花看着张若雨郁郁的样…也不想再提只道：“下午你电话响了几次，我没替你接你看看挑着回过去”
张若雨拿起一旁的手机看了看，眼睫轻颤道：“没什么重要的电话…晚点再说”
苏莲花点头：“…想吃什么…睡了一下午了，天都擦黑了，妈去买…”
“想吃妈做的腊肉粥…我现在没事，我们回家吧”张若雨似是想到什么撒娇着开口。
苏莲花抬眼看了张若雨许久才应下：“好，咱们回家，妈给你做。”
……
腊肉粥的香气从厨房漫出来，带着腊肉的咸香和米粥的清甜，一点一点渗透到屋子的每个角落。
张若雨窝在沙发里，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手指轻点，在上面发着信息…
厨房里，苏莲花正用木勺轻轻搅动着锅里的粥。
咕嘟咕嘟的冒泡声和木勺碰撞锅底的轻响，是这屋子里最清晰的声音。
她的身影在灶台边晃动，被暖黄的灯光勾勒出一圈柔和的轮廓。
妈妈的侧脸显得有些模糊，却又无比熟悉，就让她在贪恋这一会吧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映出她自己有些茫然的脸。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路灯的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影。
“吃饭了”苏莲花探出头，随后端了一碗煮好的腊肉粥放在张若雨面前。
张若雨鼻头微动：“好香啊”张若雨拿着长勺一口一口的往嘴里送，一边吃一边说：“妈，那天你在的对吧…”
坐在张若雨对面的苏莲花轻嗯了一声。
“吴婶说有一段时间你天天上夜班…”更是在她上夜班的时候。
“什么都别让她知道才行，就她嘴多”苏莲花摇摇头轻叹。
“嗯…妈，罗勒的味道真香”张若雨趁烫吹了吹咕噜喝了一口粥水。
“嗯，放完了”苏莲花笑道。
“妈，下次不用跟着我了把工作辞了吧，太辛苦了…我懂的保护好自己…我知道你担心我”张若雨舀起一块腊肉嚼的津津有味。
苏莲花抬头看着她恬静的样：“闲着也是闲着…”
怎么会是闲着…明明那时候嘴巴凶的要死，可是还会去关注她…偷摸的等在她下班的路上…
张若雨被粥气熏染的有些眼热：“有妈真好，其实妈妈发现不对，也给警察打电话了对吧”
“我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