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斯手上的力气消散，整个人就那么定定地望着森比尔斯，眼眸空茫一片。
两人沉默了许久，好一会，西里斯肩膀一垮彻底卸了力，脑袋磕在森比尔斯的肩膀上，发丝蹭过对方颈侧，语调轻快。
“好吧，胜利者先生，你特意来找我，难不成是想好要提什么要求了？”
森比尔斯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轻轻拂过西里斯的耳垂，声音低沉而清晰：“想好了。”
“哦？”西里斯的脑袋在他肩上微微动了动，尾音拖得有些长，听不出情绪，“说说看？”
“我想要西里斯露出真心欢喜的笑。”
“什么？”西里斯侧过脸，额前的碎发随动作轻晃，那双刚褪去空洞的眼眸里盛满了错愕，像是没听清般定定望着森比尔斯，睫毛微微颤抖着。
森比尔斯的指尖还停留在他耳垂边，目光沉静又认真，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我不想要你难过，西里斯。我想让你每天都笑得自在，想让那种快乐一直陪着你，永远都不会走。”
“……蠢货。”西里斯忽然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有温热的液体顺着眼角滑落，没入鬓角，悄无声息地洇在森比尔斯的肩头，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蠢货。”他又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尾音轻轻发颤，“真是笨死了……”
“嗯，我是笨蛋。”森比尔斯指尖擦过眼睑，他的胸腔被填满，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英语学的太糟糕，他想不出应该用什么词汇来表述此刻的心情。
他只想让眼前的人笑一笑。
森比尔斯觉得自己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可西里斯身上那股阴郁的低气压确确实实散了不少，眉宇间的舒展骗不了人。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把生日礼物递给了出去。
西里斯接过盒子，指尖漫不经心地掀开，看清里面的耳钉时挑了挑眉，抬眼看向森比尔斯，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哦？新的耳钉？金色飞贼啊，这次总算不是渡鸦了？”
被他如此直白地戳破，森比尔斯脸颊微微发烫，下意识地别过脸，抿着唇没接话，耳尖却悄悄泛起了红。
“笨蛋。”西里斯低笑一声，捏起其中一只耳钉，抬手用冰凉的金属尾端轻轻戳了戳森比尔斯的胸口。
他哪会不知道，自己换上那对新耳钉回来后，就被格兰芬多那群眼尖的女生扒得明明白白——哪是什么全新的款式，分明还是原来那对的底子，只不过上面的图案换了个模样。那展开翅膀的渡鸦，可不就是威德莱斯家族最鲜明的标识么？这家伙的心思这么明显，怎么脑子就是不开窍！
这么想着，西里斯心里莫名窜起一股气闷。凭什么啊？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揣着这些弯弯绕绕，另一个却还傻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拿起耳钉在指尖转了转：“挺好看的。说起来，刚好艾拉前两天送了我一条吊坠，也是金色飞贼样式的，正好能凑一对戴着。”
“艾拉是谁？”
话音刚落，森比尔斯猛地抬眼望过来。那语气里的紧绷藏都藏不住，眼神直勾勾地盯在西里斯脸上。
西里斯瞧着他这副模样，心里那点恶作剧得逞的快活简直要溢出来，面上却偏要努力挂着一副温柔甜蜜的笑，眼底的狡黠藏得极深。
“哦，艾拉啊，就是我们格兰芬多球队那个超厉害的击球手。”他故意放慢了语速，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你见过的，她可是少有的几个能在高速飞行中精准击中游走球的人，反应快得惊人，上次跟斯莱特林比赛，要不是她……”
西里斯在那边侃侃而谈，细数着艾拉的种种厉害，森比尔斯却只觉得那些话语像细密的针，一下下扎在心上。他能清晰地听出西里斯语气里的赞叹，那种鲜活的、带着热度的欣赏，是他从未感受过的。
这是第一次，西里斯这样直观地、热烈地表达对一个女生的在意。森比尔斯只觉得舌根发苦，胸口像是堵着一团棉花，那些夸赞的话语变得越来越刺耳，他有些听不下去了，原本搂着西里斯的手，不自觉地慢慢松开，垂在身侧，微微蜷缩着。
西里斯当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嘴角的弧度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却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依旧兴致勃勃地夸赞着艾拉的勇敢与果断。
“……哎呀，说了这么多，我才发现都这个时候了。”西里斯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语气带着点歉意，“艾拉之前说找我有事儿，估计已经在等了，我得先走了。”
“哦，好的。”森比尔斯的回应干巴巴的，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抬起眼，望着西里斯的目光里盛满了委屈，像是被主人忘了带出门的小狗，连眼尾都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红。
西里斯心头莫名一软，差点就绷不住脸上的表情。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冲森比尔斯挥了挥手，转身时脚步却故意放慢了些，眼角的余光始终留意着身后那道黏在他背上的、带着失落的视线。
回到寝室后，雷古勒斯一见森比尔斯进来，便迫不及待地迎上去：“西里斯他怎么样了？情绪好些了吗？”
森比尔斯心不在焉地应着：“嗯，好多了。”
听到西里斯状态好转，雷古勒斯这才稍微放了心。可他转眼看向森比尔斯，就发现对方脸色不对劲——眼尾低垂，嘴角紧抿，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活力，蔫蔫的提不起劲。
“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什么。”森比尔斯低下头，心里那点委屈还没散去，可这种酸涩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他实在不好意思跟雷古勒斯开口细说，只能含糊地否认。
雷古勒斯看他这副模样，也没有再追问，不过没过多久，他便明白了森比尔斯为何如此低落。
接下来的日子里，西里斯几乎毫不掩饰自己对那个叫艾拉的格兰芬多姑娘的亲近——训练时会特意等她一起离场，早餐时会笑着跟她分享面包，甚至在走廊里遇见，也会停下脚步聊上许久。更令森比尔斯难过的是，有人说，西里斯已经和艾拉约好，圣诞节要一起出去游玩。
这些细碎的小事像雪片一样慢慢堆积，压在森比尔斯的心头，沉甸甸的，泛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但是他也清楚，西里斯不过是对一个女生表达了欣赏，不过是和她走得近了些，这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那种情绪像藤蔓一样缠上来，密密麻麻的，让他喘不过气。他实在太迷茫了，像站在雾里，看不清自己的心思，更不懂这份没来由的难过，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