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比尔斯猛地后退一步，指尖颤抖地托起吊坠——那枚雕刻着复杂如尼文的黑曜石此刻裂开一道狰狞的缝隙，内部渗出的暗红色液体正诡异地蒸发成雾气。
“没什么，”他迅速将项链塞回衣领，“只是一个监测魔法的小玩意儿。”
西里斯敏锐地察觉到森比尔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识趣地闭上了嘴，只是眼神仍忍不住往对方领口瞥——那里隐约还能看到一丝不祥的黑雾渗出。
刚刚才他没有说完，这的确只是个监测魔法的小玩意儿，只不过监测的是黑魔法，并且兼带的防护作用生效，有人刚刚对他实施了恶咒。
“回去吧，”森比尔斯突然站起身，对着西里斯伸出手，“妈妈要担心了。”
西里斯故意拖长声调，把手臂懒洋洋地搭上去：“走吧走吧——”借力起身时故意使坏拽了一把，“离不开妈妈的乖宝宝。”
森比尔斯踉跄了一下，却没有反唇相讥。月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那些光斑诡异地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游走，如同活物。他安静地跟在西里斯身后。
“等下！”
西里斯的手腕突然被森比尔斯冰凉的手指扣住，扭头看到森比尔斯灰蓝色的瞳孔在昏暗的环境里收缩成针尖状，那种异常的紧绷感让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怎么了？”西里斯环顾四周，还是他之前看到的景象，没有别的东西。
森比尔斯没有回答，他耳廓微微颤动，仿佛在捕捉空气中无形的波动。西里斯注意到他脖颈处的青筋在苍白皮肤下突突跳动，那条裂开的项链正在他锁骨处泛着诡异的暗芒。
“换条路走，”森比尔斯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得不像话，“你知道别的路过去吗？”
西里斯盯着他反常的样子，喉结滚动了一下：“跟我来。”
他带着森比尔斯拐进一条小路，就在他们身影消失的瞬间，两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身影忽然出现。
“大人，属下思虑不周，没有——”
“嘘。”为首的黑袍人抬起手指，“不着急，谁能想到我们的小绅士这么警惕呢？”
“我们还有的是机会。”
最后一个词落下时，两人身影再度消失，微风拂过，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宴会厅的喧嚣已渐渐平息，水晶吊灯的光芒变得柔和，映照着舞池中零星几对相拥而舞的身影。乐队奏响舒缓的华尔兹，音符像香槟气泡般在空气中轻盈飘荡。
森比尔斯的目光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精准锁定了站在镀金立柱旁的伊琳娜。她举着高脚杯，与一位年长的绅士交谈，裙摆如水波般流淌。
“……当然，谁会拒绝您这样的绅士……”伊琳娜的嗓音带着笑意，却在瞥见森比尔斯仓皇的眼神时微妙地一顿，“好的，有机会我会转告杜拉尔。”
她不动声色地结束了对话，森比尔斯快步上前，呼吸仍有些不稳。
“有人对我实施了恶咒。”他开门见山，从衣领中扯出项链，“而且回来的时候我感受到有人在暗中窥视。”
伊琳娜的笑容瞬间凝固。她用手指轻轻抚过吊坠，这件防护饰品是杜拉尔多年前亲手制作的，一直都没有被触发，当时她还觉得丈夫过于谨慎，没想到……
“剩下的交给我，宝贝。”伊琳娜重新扬起微笑，将项链在衣领放好，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你只需要好好享受假期。”
话落，她已经自然地转身与路过的宾客碰杯，水晶杯相撞的清脆声响中，没人注意到她眼中闪过的冰冷锋芒。
*
从马尔福庄园回来，伊琳娜在楼梯的底部拦下了正准备上去休息的奥莱恩，烛火在她的眸子里跳动，投下锋利的冷光。
“我亲爱的哥哥，”她的声音轻柔，每个音节都裹着蜜糖般的毒液，“或许，我能知道贝拉去哪儿了？”
奥莱恩皱眉，不满的看着伊琳娜。不等他说话，沃尔布加快步上前，珍珠项链在她急促的呼吸间晃动：“伊芙，你这是做什么？贝拉有她自己的——”
“——事情？”伊琳娜突然笑了，这个笑容让沃尔布加想起小时候惹伊芙生气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笑，然后开始报复回去。
显然，不只是她，西格纳斯他们都想起来了。
“茜茜，带着你的兄弟们回楼上。”德鲁埃拉看向纳西莎，后者立刻点头，显然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参与的话题，而且，今晚一整晚，她的确没有看到贝拉。
纳西莎拉着还有些不情愿的西里斯上楼，当最后一级台阶上的脚步声消失，伊琳娜轻轻挥动左手，将整个门厅笼罩在隔音结界内。
“现在，”伊琳娜向前迈步，“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关于在马尔福庄园，对我的森迪实施恶咒的人……”
西里斯懊恼地从雕花木门边直起身，拍了拍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哦，这根本就听不到！”他撇撇嘴，眼睛里闪着不甘心的光。刚才他几乎把整个耳朵都贴在门缝上，却连一丝声响都没捕捉到。
森比尔斯靠着床边的帷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项链。
“姨妈这么生气，”西里斯突然凑近，气息喷在森比尔斯耳边，“说不是和你的项链有关？”
森比尔斯微微颔首，余光瞥见雷古勒斯在门口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有些累了，明天再说？”他的目光在西里斯和雷古勒斯之间游移。
“刚好，我也有点。”西里斯咧开嘴露出犬齿，突然伸手揉了揉森比尔斯的头发，把发丝搅得一团乱，“先走了！”他像阵风似的卷出门外，临走还不忘顺手顺走床头柜上的巧克力蛙。
雷古勒斯却磨蹭着没有立即离开。
“你和哥哥和好了。”
“算是吧。”森比尔斯也不太确定，好像莫名其妙的生气，莫名其妙的和好。
雷古勒斯嘴唇蠕动，说了句什么，森比尔斯没有听清，不等他问清楚，小少爷已经飞快的窜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