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吴邪就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了。他揉着眼睛坐起来,发现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像块方方正正的豆腐。“张起灵这习惯倒是一点没变……”他嘟囔着爬起来,刚套上外套就闻到股淡淡的焦糊味。
跑到厨房一看,张起灵正站在灶台前,手里拿着锅铲笨拙地翻着什么,锅底黑黢黢的,冒出的烟差点把抽油烟机都呛得“罢工”。“你这是做早饭还是拆厨房啊?”吴邪赶紧冲过去关了火,掀开锅盖一看,里面的鸡蛋煎得像块炭,边缘还卷着焦黑的边。
张起灵站在旁边,耳根有点红,手里还攥着那把快被捏变形的锅铲,低声说:“想做你上次说的溏心蛋……”
吴邪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一软,刚才的火气全消了。他接过锅铲,笑着说:“还是我来吧,你啊,对付粽子在行,煎蛋还是得看我的。”他往锅里倒了点油,等油热了轻轻磕进两个鸡蛋,小火慢慢煎着,蛋白渐渐凝固,蛋黄还保持着半流质的状态,“你看,这样才叫溏心蛋,外熟里嫩,不像你煎得跟黑炭似的。”
张起灵凑过来看,眼神里带着点认真的学习劲儿,手指在灶台边悄悄比画着翻锅的动作。吴邪突然觉得,这个在斗里能面不改色捏碎尸蹩的人,此刻像个学不会功课的小孩,可爱得让人心里发暖。
两人坐在小桌边吃早饭时,吴邪发现张起灵总往他碗里夹东西,自己碗里的溏心蛋却没动几口。“你怎么不吃啊?不合胃口吗?”
张起灵摇摇头,把自己碗里的蛋推过来:“你吃,我不太饿。”
“那可不行,”吴邪又把蛋推回去,“昨天拍卖会累了一天,不吃饱怎么行?再说了,这可是你亲手‘毁’过一次才学会的,得尝尝成果啊。”他故意把“毁”字说得重了点,看张起灵的耳根又泛起红意,忍不住笑起来。
吃完早饭,吴邪想起昨天从拍卖行带回来的青瓷瓶,赶紧从柜子里抱出来。瓶身上的山水图在晨光下看得更清了,山坳里藏着个极小的符号,像只蜷缩的小蛇。“你看这个,是不是跟当年在蛇沼看到的记号有点像?”
张起灵凑近一看,指尖轻轻划过那个符号,眼神沉了沉:“嗯,是西王母国的图腾。”
“果然!”吴邪眼睛一亮,“我就觉得不对劲,那金丝眼镜跑那么快,肯定是怕我们发现这个。说不定这瓶子里藏着通往蛇沼遗迹的线索呢!”他拿起瓶子想仔细看看瓶口,没想到手一滑,瓶子“哐当”一声撞在桌角,瓶底磕出个小豁口,掉出张卷得细细的羊皮纸。
两人都愣了一下,还是张起灵反应快,赶紧捡起草羊皮纸展开。纸上画着些歪歪扭扭的线条,看着像张地图,角落还写着几个模糊的古字,吴邪辨认了半天,才认出是“子母河”三个字。
“这是……要我们再去蛇沼?”吴邪有点惊讶,又有点兴奋,“不过这地图看着不太清楚,好多地方都磨破了。”
张起灵拿起放大镜,对着地图仔细看,突然指着其中一处说:“这里有标记,像是个营地。”
吴邪凑过去一看,果然有个小小的帐篷图案,旁边还画着棵歪脖子树,跟他记忆里蛇沼边缘那棵老胡杨一模一样。“难道有人在那儿留下过东西?”
正说着,胖子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拿着个破布包,一进门就嚷嚷:“吴邪!小哥!你们看我找着啥好东西了!”他把布包往桌上一倒,滚出来一堆零件,有生锈的指南针、断了链的怀表,还有个缺了角的铜哨子,“刚才在院子里翻旧物,居然找出这些当年剩下的装备,擦擦说不定还能用呢!”
吴邪拿起那个铜哨子,吹了一下,居然还能发出清亮的声音:“这哨子当年可是救过我们的命,没想到还在。”
张起灵捡起那只指南针,用布擦了擦表盘,指针颤了颤,慢慢指向南方,正是蛇沼的方向。“还能用。”他言简意赅地说。
胖子凑过来看见桌上的青瓷瓶和羊皮纸,眼睛瞪得溜圆:“哎哟喂!这是要搞事情啊?难道咱仨又要重出江湖了?”
“别瞎嚷嚷,”吴邪笑着拍了他一下,“只是地图而已,还得先确认清楚。不过……”他看了眼张起灵,对方正好也在看他,两人眼里都闪过点跃跃欲试的光,“要是真有线索,去看看也无妨。”
张起灵从屋里拿出个旧背包,开始往里面装东西:压缩饼干、水壶、急救包……动作有条不紊,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吴邪看着他的背影,想起当年在斗里,这个人也是这样,永远比所有人都先一步做好准备,默默守护着大家。
胖子在旁边手舞足蹈地规划路线:“要我说,咱先去镇上买两匹好马,骑马去蛇沼比开车方便,还能随时观察四周情况……”
吴邪听着他瞎侃,手里拿着那半张羊皮纸,指尖抚过上面的褶皱。晨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纸上,把那些模糊的线条染成暖金色。张起灵正好转过头,晨光落在他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眼神里带着点期待,又藏着些沉稳。
“准备好没?”吴邪笑着扬了扬手里的地图。
张起灵点头,把背包甩到肩上,走到他身边时,顺手帮他理了理衣领——就像过去无数次在斗里那样,带着点不经意的温柔。
“等等我!”胖子拎着他那个塞得鼓鼓囊囊的大背包追上来,“你们俩可别想丢下我!当年说好的,要闯就一起闯,要歇就一起歇,养老也得三个人凑齐了才热闹啊!”
吴邪回头看了眼院子,晾衣绳上挂着昨天穿的西装,风吹得轻轻摇晃,袖口的麒麟刺绣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墙角的木槿花又开了几朵,淡紫色的花瓣上沾着晨露,像撒了层碎钻。
“走咯!”吴邪挥了挥手里的地图,率先往外走,脚步轻快得像带着风。
张起灵紧随其后,目光一直落在吴邪的背影上,嘴角噙着点浅浅的笑意。胖子在后面哼着跑调的歌,背包上挂着的铜哨子偶尔叮当作响。
门外的石板路被晨光晒得暖暖的,踩上去带着点温度。吴邪回头看了眼跟上来的两人,突然觉得,所谓的养老生活,未必是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下棋。有时候,像这样带着点冒险的期待,身边有最信任的人陪着,哪怕只是为了一张模糊的地图出发,也是件幸福的事。
他们路过镇口的老槐树时,树下坐着几个晒太阳的老人,看见他们背着背包,笑着打招呼:“又要出门啊?”
“是啊,出去走走!”吴邪笑着回应。
张起灵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眼老槐树,树干上还留着当年刻下的歪扭记号——那是他们第一次出发前,三人一起刻下的,代表着“一起去,一起回”。阳光穿过枝叶,在记号上投下斑驳的光点,像撒了把星星。
“快点啊!再不走太阳就大了!”胖子在前面催着,已经跑出老远。
吴邪拉了张起灵一把,两人相视一笑,并肩往前走去。晨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像两棵根须纠缠的老树,风吹过,带来木槿花的清香,也带来了远方的召唤。
也许前路还有未知的陷阱,也许地图尽头藏着危险,但此刻,身边有最懂彼此的人,脚下有温暖的晨光,手里有共同的期待,这样的日子,就算带着点冒险的味道,也甜得让人心里发涨。就像张起灵煎糊的溏心蛋,虽然卖相不好,却藏着最实在的心意;像胖子永远唠唠叨叨的话,听着吵,却让人觉得踏实。
吴邪偷偷看了眼张起灵手里的指南针,指针稳稳地指着南方,像一颗不会迷路的心。他笑着加快了脚步,把笑声抛在身后的晨光里,带着点雀跃的期待,往那片熟悉又陌生的远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