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不提这糟心事儿。”韩萧摆摆手，一脸生无可恋。
他走到主操作台前，调出几组数据，“说正事，给你看点有意思的。”
南宫霖走过去。
光屏上并排显示着两组复杂的能量波形图和一些分子结构分析。
一组来自蚀心兰根部土壤中提取的微晶体。
另一组，来自之前海底洞穴中带回来的黑紫色晶石样本。
“看出什么了没？”韩萧用光笔点了点几个被标红的关键区域。
南宫霖凝神看去。
起初没觉得，但仔细比对，确实发现了一些相似之处。
“这一段怎么是一样的？”他不太确定地问。
“观察力不错！”韩萧打了个响指，“虽然整体构成天差地别，但里面有几组分子式，是一样的！”
他调出另一个对比窗口，指向几个高亮标记的异常：“看这里，还有这里。这种独特的能量，我在数据库里比对过了，非常罕见。按理说，不该同时出现在相隔好几个星域、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两种东西里。”
南宫霖眉头微蹙：“你是说它们有共同的‘原料’来源，或者……经历过类似的能量污染？”
“聪明！”韩萧赞赏地看他一眼，“我更倾向于后者。蚀心兰生长区的土壤晶体，像是某种高强度、多属性能量实验后，残留物长期沉淀形成的‘能量结核’。而海底那块大家伙……”
他切换到晶石的结构图：“这个就更夸张了。它不像自然矿物，更像是一个粗糙的‘能量封装体’。里面乱七八糟封存了太多狂暴混乱的能量，那些黑暗污染只是其中最显眼的一种。”
“有人故意制造的？”南宫霖问。
“不好说。”韩萧摸着下巴，“制造这玩意儿技术难度极高，而且风险巨大，一个不好先把自己炸了。”
他顿了顿，语气严肃起来：“不管是怎么来的，这两样东西里都检测到了同源的异常能量。这可不是巧合。”
南宫霖沉默地看着光屏上的数据。
共同的能量……
蚀心兰是幽灵蛛用来进行“理智化”改造的关键原料。
海底晶石则是污染源，其能量特性与他当年所受的黑暗伤害同源。
这两者背后，似乎隐隐指向同一个源头。
“能追踪这种能量的来源吗？”他问。
韩萧摇头：“暂时不能。数据库里没有完全匹配的记录。这种能量很古老……一时半会儿没有线索。”
他看向南宫霖，眼神带着探究：“你当年受伤，中的也是类似的黑暗能量。会不会……来自同一个地方？或者，同一批人？”
南宫霖眼神沉静，没有立刻回答。
当年的袭击者身份成谜，事后清理也未能完全挖出根源。那些黑暗能量如同附骨之疽，困扰他多年。
如今，类似的能量以不同的形式再次出现。
是残余势力的死灰复燃？
还是……有更古老的阴影在幕后？
“猜测无用。”
南宫霖收回目光，指尖在操作台上轻轻一点，关闭了那些复杂的数据流。
“你继续研究，有突破再通知我。”
“行。”韩萧耸耸肩，重新戴上防护镜，“那你呢？继续去客厅沙发上当雕塑？”
南宫霖没理会他的调侃，转身朝外走去。
“我去见见那两个‘房客’。”
……
特殊收容室。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和韩萧不厌其烦的“治疗”，德里克的状态稳定了许多。
他不再像最初那样狂躁地撞击拘束屏障，也不再执着地念叨“烤肉”。
大多数时候，他只是静静地飘在拘束器中央，那团代表他意识的幽蓝色火焰平稳地跳动着，显出一种近乎茫然的平静。
而隔壁那个六阶幽灵体，则显得萎靡不振，能量波动微弱，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
南宫霖走进收容室时，德里克的火焰明显波动了一下。
“你……”一个有些干涩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拘束器内置的转换器里传出，“……是谁？”
南宫霖在拘束器前站定。
“南宫霖。”
“南宫……霖？”德里克重复着这个名字，火焰闪烁，似乎在努力回忆，“我……好像听过……”
“不重要。”南宫霖语气平淡，“你想起多少？”
德里克沉默了片刻。
“……死之前的事，记得一些。死之后……很乱。很多声音，很多……饥饿感。”
他顿了顿，“我好像……吃了……别的东西。”
“那是本能。”南宫霖说，“不怪你。”
“本能……”德里克的声音带着困惑，“我为什么……还会存在？”
这个问题让收容室安静了几秒。
南宫霖看着他：“因为有人希望你还存在。”
“谁？”德里克的火焰猛地一窜。
“你的未婚妻，玛丽·陈。”
这个名字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某些闸门。
德里克周身的火焰剧烈翻腾起来！
“玛丽……玛丽！”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痛苦和急切，“她在哪儿？！她还好吗？！我答应过要回去找她！我……”
“她很好。”南宫霖打断他，“比你想象的要好。”
德里克的火焰僵了一下。
“……什么意思？”
南宫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调出了一段经过处理的执法记录——玛丽被带走时，低着头的画面。
“她因为涉嫌谋杀，目前已被拘留。”
“谋杀？”德里克的声音充满难以置信，“谁？她杀了谁？！”
南宫霖关闭画面，看向拘束器内那团颤抖的火焰。
“你。”
收容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能量拘束器运行时发出的、几乎微不可闻的嗡鸣。
德里克的火焰凝固了，幽蓝色变得深沉，近乎墨黑。
“……不可能。”他最终挤出这三个字，声音嘶哑，“玛丽……她不会……她爱我……”
“她确实‘爱’你。”南宫霖语气没什么起伏，“或者说，爱你能给她带来的‘价值’。”
他调出另一份资料，韩萧之前分析过的，关于玛丽基因崩溃症和暗网搜索记录的摘要。
“她需要你的‘意识能量’，或者至少是你的‘腺体潜能’，来尝试治愈她自己。你的死亡，是她计划的一部分。”
德里克没有回应。
他的火焰缩成了一小团，颜色暗淡，几乎要熄灭。
“我不信……”良久，他才喃喃道，“她说过……等我回来就结婚……她给我织了围巾……冬天怕我冷……”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说给自己听。
“围巾是灰色的……她说我穿灰色好看……”
南宫霖沉默地听着。
“为什么……”许久，他才低声问，不是质问，更像是一种茫然的自语，“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你有权知道真相。”南宫霖回答，“即使真相很糟糕。”
“知道又能怎样？”德里克的声音空洞，“我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