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挂掉城西分局的电话，手机还贴在耳边，办公室外已经传来脚步声。他把手机放回口袋，抬头看向门口。
陈小姐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叠纸，脸上带着笑：“季度报表出来了，财务部刚发的。”
她把文件放在桌上，顺手拉开椅子坐下：“利润涨了百分之二十，比预期还高五个点。”
老夫子点点头，打开电脑调出数据面板。屏幕上跳出来的数字和他金手指里预演的结果几乎一致。成本下降，人力效率提升，培训投入翻倍，员工离职率降到了历史最低。
“这三个月没白忙。”他说。
陈小姐托着下巴看屏幕：“你知道最离谱的是什么吗？上个月食堂投诉量都少了三成。行政部说是因为新来的营养师调整了菜单，但我猜，是大家心情好了。”
老夫子笑了下：“心情不好才怪。工资涨了，课时多了，还有晋升考试报名通道自动推送。换我我也吃得香。”
两人正说着，陈父走了进来。他穿着常服，手里拎着个保温杯，进门先环视一圈，目光落在屏幕上的柱状图上。
“真成了？”他问。
“成了。”老夫子把图表切到总览页，“非核心部门缩减了百分之十五的编制，但不是裁员，是转岗。技术支援中心新增了一百二十三个名额，全是从后勤、仓储这些部门调过去的。培训周期两个月，考核通过直接定级。”
陈父慢慢坐下：“之前有人说你这是换汤不换药，迟早要崩。”
“现在他们该闭嘴了。”陈小姐接话，“人事部昨天做的匿名调研，八十七的员工觉得工作更有奔头。有个老库管写了五百字感言，说终于不用天天搬货箱，能学点新东西了。”
陈父没说话，低头翻报表。翻到第三页时，手指停了一下。
“这个培训补贴……怎么比预算还低？”
“因为报名人数超预期。”老夫子解释，“平台自动匹配课程资源，批量采购课程包打了折。再加上线上考试替代了部分线下评审，省了不少运营成本。”
陈父抬头看他：“你还真把这事当项目做。”
“本来就是项目。”老夫子说，“改革不是喊口号，得算账。省钱不是目的，把钱花对地方才是。”
屋里安静了几秒。
陈父放下报表，忽然伸手拍了拍老夫子的肩膀：“谢谢你。”
声音不高，但很实。
“我知道一开始我不够信你。老赵那事闹完，我还怕你是逼急了硬撑。但现在看，你是真有底。”
老夫子没动，也没推辞，只说：“只要方向对，走得慢点也能到。”
“我不是说改革成功。”陈父看着他，“我是说，你护住了这个家。没让它被人拆了，也没让老人寒心。”
陈小姐在旁边听着，嘴角微微翘起，没插话。
老夫子点了下头：“接下来还有几件事要推。研发经费占比要提到百分之十二，明年上半年上线内部创业孵化计划，允许员工带项目申请资金。”
“听着像大公司玩法。”陈父笑了笑，“可咱们是传统行业。”
“正因为是传统行业，才更要试。”老夫子说，“不然等市场变了，连转身的机会都没有。”
陈父沉默一会儿，拿起笔，在预算案最后一页签了字。
“批了。”他说，“按你说的来。”
陈小姐接过文件，站起身：“我去让财务走流程。”
她走到门口，又回头：“晚上家里吃饭？我妈说好久没见你了。”
老夫子摇头：“不了，还得盯系统跑模。”
“装忙。”她撇嘴，“上次说‘就五分钟’，结果改到凌晨两点。”
说完关门走了。
办公室只剩两人。
陈父喝了口茶，低声问：“老赵那边，后来怎么样了？”
“稽查立案了。”老夫子说，“他那几家空壳公司账户被冻结，正在查资金流向。”
“牵扯到别人了？”
“有点。”老夫子没多说，“不过该查的自然会查，我们不用插手。”
陈父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又停下：“以后这种事，别一个人扛。该叫人的叫人，该开会的开会。你是帮手，不是替罪羊。”
门关上。
老夫子坐了一会儿，打开金手指后台，调出企业运行监测界面。各项指标都在绿区，风险预警清零，员工活跃度曲线稳步上升。
他刚合上电脑，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系统自动提醒：【外部监控异常记录】。
他点开详情，弹出一段十秒钟的视频片段。
时间是今天上午九点四十七分，地点在公司东侧停车场出口。画面里，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窗降下，王总坐在驾驶座，赵经理站在车外，弯腰说话。两人交谈不到半分钟，赵经理递进去一个U盘似的东西，车子立刻驶离。
老夫子把视频倒回去，放慢速度。
王总的手从车窗收回时，袖口露出半截手表，表盘反光一闪。
他记下车牌号，标记为可疑接触事件，顺手上传到分析模型。
三分钟后，结果出来：该车辆登记在第三方租赁公司名下，但近三个月出入记录显示，频繁出现在陈家企业上下游供应商办公楼下。最后一次停留，是在两天前的质检部门外围。
老夫子盯着屏幕，没动。
他把这段视频另存为加密文件夹，命名“观察项001”，然后关闭所有窗口。
窗外阳光正好，照在办公桌上。他站起身，把报表收进抽屉，锁好。
走出办公室时，电梯刚好到达。他走进去，按下一楼。
途中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金手指的新提示：【关联设备信号扫描完成】【发现未知蓝牙节点】【位置：b2停车场】【持续时间：7分12秒】。
他看了一眼，把手机翻过来扣在掌心。
电梯门开，他走出去，脚步没停。
穿过大厅时，前台小姑娘跟他打招呼：“老夫子，又加班啊？”
他点头，继续走。
外面风不小，吹得玻璃门晃了一下。他抬眼看了看对面街角，那辆黑色轿车已经不在了。
但他记得车牌。
刚走到门口，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他接起来，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是老夫子老师吗？我是技校新来的培训主管。您设计的那个岗位能力评估系统，我们试用了两周，效果特别好。能不能约个时间，当面请教几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