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霄唇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却仍强撑着用手肘支起身子，一把攥住刚要转身去叫军医的谢承烨的衣袖。
“林星瑶…… 找到了吗？有她的消息吗？”
谢承烨眉头紧锁，又急又怒地一把将他按回榻上，力道大得让谢承霄闷哼一声。
“你都这样了还想着别人？”
他扯过一旁的药箱，重重搁在床边，金属药罐碰撞发出刺耳声响。
“现在先治好你自己！命都快没了，找她有什么用？”
谢承霄却猛地咳出一口血，殷红的血珠溅在洁白的枕头上，格外刺眼。
他指节死死扣住床沿。
“她若出事…… 我这伤…… 治不治有何区别？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谢承烨一把按住谢承霄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钉进床榻，眼眶也跟着赤红。
“你看看你自己 ——！”
声音嘶哑得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
“奄奄一息地躺在这儿，半条命都没了！林姑娘要是没死，哪天真回来了，看见你这副鬼样子……”
“她该有多自责？你想让她一辈子都活在愧疚里吗？”
谢承霄瞳孔一颤，涣散的目光终于缓缓聚焦在谢承烨脸上，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她若自责……”
“就证明她还活着…… 还肯为我心疼……”
他忽然扯出一抹笑。
“那这伤…… 就值了。”
谢承烨看着他这副为爱疯魔的模样，又气又心疼，忽然俯身，一把揪住谢承霄的衣领，眼底怒火与担忧交织。
“我现在有林姑娘的线索 ——”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谢承霄瞬间亮起来的眼神，才继续道。
“但你必须答应我，好好养伤治病，不准再折腾自己！”
“否则，我永远不告诉你她的下落。”
他眯起眼，语气陡然森冷：“若你真敢把自己折腾死……”
凑近谢承霄耳边，压低声音。
“我就告诉林姑娘 ，你是和某个有夫之妇通奸，被人家丈夫当场打死的！让她这辈子都看不起你！”
谢承霄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微波动。
他盯着谢承烨，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半晌，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点无奈。
“呵…… 你倒是敢编。”
谢承烨冷笑一声，指尖毫不留情地戳了戳谢承霄心口的伤，惹得他疼得皱眉。
“当然了！反正死无对证 ——”
“林姑娘知道后不仅不会自责，还会骂你下作、恶心！”
“说不定还会庆幸自己跑了，没跟你这种人纠缠！”
他突然抓起一旁的药碗，抵到谢承霄唇边。
“所以，乖乖喝药。别等我真把这话传出去，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谢承霄突然仰头，将那碗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喉结滚动得像在吞刀片，喝完后才喘着气，声音虚弱却带着妥协。
“…… 你赢了。”
谢承戎抱臂倚在门边，看着榻前这对斗嘴的兄弟，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他忽然轻笑出声，摇了摇头。
“行了，你们两个…… 一个半死不活还嘴硬，一个满嘴胡话没正形，倒是绝配。”
谢承烨回头瞪了他一眼：“大哥！你到底是哪边的？没看见我在劝二哥喝药吗？”
谢承霄却闭着眼勾了勾唇。
“他哪边都不是…… 就等着看我俩笑话。”
谢承戎抱臂靠在门框上，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目光在谢承霄和谢承烨之间扫了个来回，忽然笑道。
“我这辈子都没想过，你谢承霄能因为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
他挑眉看向谢承烨，语气带着调侃。
“我还以为你跟四弟一样，对女人没兴趣这辈子都.......”
谢承霄脸色一黑，冷冷瞥了他一眼，可因伤势过重，那眼神没了往日的威慑力，反倒显得有些虚弱。
谢承戎却不怕死地继续调侃.
“二弟，你整天摆个臭脸，跟谁欠你几百万似的…… 哪家姑娘这么倒霉，让你看上了？”
他忽然摸着下巴，故作沉思.
“该不会是因为你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把人家姑娘吓跑了吧？不然怎么好端端的，人就没影了？”
谢承霄直接闭眼，头往枕头里一埋，彻底装死，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
谢承戎见状，笑得更大声，还故意用刀鞘轻轻戳了戳他裹着纱布的胳膊。
“哟，这是默认了？看来还真让我说中了！”
谢承烨也跟着煽风点火，凑到榻边。
“二哥，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就算你装死，人家姑娘该跑还是跑，你该找不到还是找不到。”
谢承戎刚转身要往外走，想去给两人端点水，忽见一道浅色身影踏入房门 。
谢承渊一袭月白长衫，衣摆上绣着暗纹云卷，眉眼温润，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如清风拂面般走了进来，瞬间驱散了屋内的压抑。
“大哥。”
他轻声唤道，声音温和。
谢承戎眼睛一亮，大步上前，一把将人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把谢承渊勒进骨头里。
“哎呀！老三！想死我了！在边关天天跟蛮族打交道，可算见着个顺眼的了！”
谢承渊被他抱得闷哼一声，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背。
“大哥…… 你轻点。我不是你军营里的兵，经不起这么折腾，骨头都要被你勒断了。”
谢承戎哈哈大笑，松开他，却仍抓着他的肩膀上下打量，粗糙的拇指蹭过谢承渊的脸颊，立刻蹭出一片红痕。
“哎呀，你瞧瞧 ，在京城养得细皮嫩肉的，跟姑娘似的！哪像我，天天风吹日晒，都快成黑炭了！”
谢承渊无奈摇头，却也由着他闹，眼底尽是纵容的笑意。
谢承霄闭着眼，眉头紧锁，脸色苍白如纸，额角还在不断渗着冷汗。
显然伤口的疼痛让他难以忍受，根本不想搭理这群闹腾的兄弟。
谢承烨站在一旁，看着自家二哥这副半死不活还要被调侃的模样，忍不住扶额叹气。
“你们几个…… 没看见他疼得话都不想说了吗？就不能安静点，让他好好歇会儿？”
谢承戎这才收敛了些，挠了挠头，干笑两声。
“咳，这不是太久没见老三，太激动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