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赵如烟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帕子，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敢再开口反驳。
李念棠怒意更盛，一张俏脸涨得通红，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腰间的佩玉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林星瑶算什么东西！也配惦记靖王？！”
她自幼便仰慕靖王，不仅是因他尊贵的身份，更因他武艺超群 —— 那年校场之上，他一箭射落三只飞雁的英姿，至今仍在她心头萦绕，让她心折不已。
如今听闻竟有人敢对靖王存了这般龌龊心思，她如何能忍？
胸口起伏着，显然是动了真怒。
李念棠一掌拍在案上，震得茶盏跳起：“我父亲是镇北将军，靖王殿下还曾赞过他兵法精妙！若让他知道有人这般下作 ——”
她冷笑一声，眼底寒光凛冽：“我倒要看看，她有几条命够砍！”
众贵女被李念棠的气势所慑，一时噤若寒蝉，厅内静得能听见熏香燃烧的轻响。
曹云阙垂眸饮着茶，唇角微不可察地向上翘了翘，藏住一闪而过的得意。
谢轻颜适时轻咳一声，温声劝道：“李妹妹消消气，为这种人气坏身子不值当。”
她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笑意浅浅却带着分量，“不过…… 靖王殿下龙章凤姿，确实不该被些不三不四的人玷污了名声。”
此言一出，方才还沉默的贵女们立刻纷纷点头附和，七嘴八舌地应着，眼底的讥诮毫不掩饰。
众贵女或掩唇轻笑，或故作惊讶，唯独李念棠脸色铁青，指节捏得发白，显见是怒到了极致。
贵女甲故作惊讶地用扇面半遮着脸，语气夸张：“哎呀，李妹妹，我听闻靖王殿下还给林姑娘送了七夕香囊呢！”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李念棠，带着看好戏的意味。
另一位贵女立刻尖声附和：“对对对！我也瞧见了！她腰间挂的那个丑老虎，据说是靖王亲手缝的！”
李念棠猛地抬头，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嗓音都因极力压抑而发颤：“荒谬！靖王的手是拿兵器的，是征战沙场的，怎会碰这些闺阁玩意儿？！”
她自幼习武，和靖王又是师兄妹关系，深知他性情冷傲，连宫中绣娘精心绣制的香囊都未曾收过，怎会亲手缝制这种东西？
贵女掩唇轻笑，语气里满是火上浇油的意味：“可林姑娘逢人便说，那香囊是靖王所赠呢～”
她故意拖长尾音，眼波流转间尽是戏谑，“莫不是…… 她觉得自己人见人爱，连靖王都逃不过？”
众人顿时哄笑起来，立刻有人尖声接话：“我看也是！上回宫宴，那几个老侯爷看她的眼神都直了，她还冲人家笑呢！”
李念棠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
她一字一顿地说：“好，很好。”
话音落，她冷笑一声，眼中翻涌的寒光凛冽如刀，透着一股不容错辨的狠意。
“我这就去问问靖王殿下 —— 这香囊，到底是不是他送的！”
说罢，李念棠猛地拂袖而去，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的贵女，厅内的喧闹瞬间僵住。
曹云阙慢悠悠地啜了口茶，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她垂下眼帘，掩去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得逞的笑意。
众贵女或掩唇轻笑，或交头接耳，唯独赵如烟眉头紧蹙，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帕子，神色间满是不安。
赵如烟犹豫片刻，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们…… 聊这些事不好吧？”
话音未落，周围骤然一静，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她，带着几分诧异与审视，仿佛在看一个不合时宜的闯入者。
赵如烟被这阵仗盯得有些不自在，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毕竟事关林姑娘清誉，若传出去……”
话未说完，谢轻颜已轻轻放下茶盏，瓷杯与檀木桌相触，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瞬间压过了厅内的细碎声响。
谢轻颜唇角噙着浅笑，语气温柔似水：“赵姑娘心善，我知道。”
她缓缓抬眸，目光轻飘飘落在赵如烟脸上，那笑意未变，眼底却隐隐透出几分锋芒。
“只是 ——”
她指尖漫不经心地抚过杯沿，声音依旧轻柔，却像裹了层冰碴子，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有些事，还是莫要扫了大家的兴致才好。”
赵如烟呼吸猛地一滞，对上谢轻颜那双看似温和、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睛，后背蓦地窜起一股凉意，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只能低下头，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众贵女见状，纷纷掩唇轻笑，有人故作亲昵地挽住赵如烟的手臂，语气娇嗲：“赵姐姐就是太谨慎啦～咱们姐妹闲聊，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赵如烟勉强扯出一丝笑，低头抿了口茶，指尖在杯壁上微微蜷缩，再不敢多言半句。
谢轻颜满意地收回目光，转头与曹云阙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相视一笑，那笑意里藏着什么，只有彼此知晓。
李念棠抬手将缰绳狠狠甩给闻讯赶来的仆从，眼神如淬了冰，直直射向那扇朱漆大门：“去，叫林星瑶出来！”
守门小厮被她周身的戾气吓得脸色发白，结结巴巴道：“姑、姑娘，我家小姐……”
“哪来那么多废话！” 李念棠厉声打断，手按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再磨蹭，本姑娘拆了你们这破门！”
那小厮哪见过这阵仗，腿一软差点跪下，慌忙转身往里跑，嘴里不迭地喊着：“小的这就去通报！这就去！”
此时林府后花园，古筝清音袅袅。
林星瑶一袭素衣，指尖轻拨琴弦，琴音如流水倾泻。
靖王静坐一旁，闭目聆听，神色沉静。
忽然，管家匆匆上前，躬身低语，语气小心翼翼：“小姐，李将军的女儿来了，气势汹汹的……”
林星瑶指尖一顿，琴音戛然而止，她蹙起眉，带着几分不解：“这又是谁啊？”
靖王缓缓睁眼，眸色微深。
他起身，语气平淡：“我陪你去。”
林星瑶瞥他一眼，似笑非笑：“你？在旁边看着吧，有事再上。”
她说着理了理衣袖，径直朝前厅走去，背影纤柔，却透着股不容小觑的傲气。
前院，李念棠已持剑闯入，侍卫们碍于她的身份不敢硬拦。
“林星瑶！给我出来！” 李念棠厉声喝道，声音里满是怒火。
林星瑶缓步现身，唇角噙着一抹淡笑，语气轻飘飘的：“这位姑娘，擅闯民宅，可是要见官的。”
李念棠一把扯下林星瑶腰间的香囊，捏在手里，冷笑连连：“就这破玩意儿，你也敢说是靖王送的？！”
林星瑶被她的动作惊得后退一步，随即瞪大眼睛，语气里满是惊讶：“你怎么知道是王爷送的？你在我家安监控了？”
李念棠听不懂 “监控” 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对方在故意装傻，怒火更盛，咬牙切齿道：“少装傻！你在外头到处宣扬靖王送你香囊，是何居心？！”
她目光一扫，又瞥见林星瑶腰间还挂着另一个精致香囊，登时冷笑出声，语气讥讽：“怎么？这个不会又是太子送的吧？”
林星瑶一愣，随即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脱口而出：“这你都知道？！”
李念棠被她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气得眼前发黑，握剑的手都控制不住地发抖。
廊下阴影处，靖王默默扶额，指尖在眉心揉了揉，似是无奈，又似是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