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田开山原本想带着闺女离开,可王来淑和田溪有说不完的话,他只能自己先走了。
王二狗乐道:“哎呦,这是被抛弃了啊!老田,以后你闺女跟我姓得了。”
要不是薛知宁在旁边,田开山当场就要冲过去跟王二狗干一架了。
第二天一大早,王元安、王来福、王来栋就跑来找王二狗。
薛知宁把床上的王二狗揪了起来,王二狗一脸不耐地看着几人:“咋了?赶着投胎啊,这么早就过来?特别是来福,你笑个屁,找抽是不是?”
王来福的笑容瞬间僵住——实在是他们三个太激动了,厂子一下子招了一千多人,他们柳家村这下是彻底要富裕了,所以才天刚亮就跑来找王二狗。
王元安连忙说道:“小爷爷,这不是厂子建好了,投入生产了嘛,过来跟您报备一下,想请您过去检查检查。”
王二狗没好气道:“检查什么?看看你们三个是不是中饱私囊了?最近我正看你爹不顺眼,一会儿就让元青拿一千块去你家说你爹贪污的账款我孙子还能立功,然后把你爹送局子里去!我家老二在那儿上班,让他给你爹减减肥,顿顿都不给饭吃!”
三人嘴角一抽,暗自懊恼:真不该大早上跑过来,指定得挨顿骂。
薛知宁坐到王二狗身边,轻轻拉了拉他:“人家是来谈正事的,你别瞎发牢骚了。”
王二狗一脸鄙夷的继续说道:“我是大队长,又不是厂长,什么事都来找我?要是厂子亏了本,那就是元安贪的,直接把他送进去就行;要是赚了钱,那就是我领导有方,跟元安没半毛钱关系。媳妇,咱们得把眼光放长远点!”
薛知宁差点栽倒,这说的是人话吗?哪有功劳全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一点不担的道理!、
于是踢了一脚王二狗。
王二狗这才正眼看向三人,板起脸道:“厂子我就不去了,我又不是没去过。不就是多了几个人吗,又不是耍猴,我去凑什么热闹?不过看你们三个这没出息的样,我得好好教育教育你们这几个混小子!”
三人赶紧齐齐点头,摆出认真听讲的模样。王二狗看向王元安:“元安,以后你得学会独当一面。我大部分时间都被你小奶奶拉去县里忙活,没工夫管厂子的事。遇到问题多问问你爹。”
王来福在旁边听着,心里正暗自骄傲——小叔还是认可自己能力的,虽说自己没什么突出优势,但也没什么大缺点,算得上是个六边形战士了。
谁知王二狗话头一转,瞥了王来福一眼:“还是别问你爹了。你俩配合,那就是一加一小于二的组合。你爹说实话挺没用的,也就是矮子里挑高个,才给了他个村干部当当。我猜啊,说不定是这小子当年给我大哥送了礼,毕竟你爹那人,向来圆滑。”
薛知宁听得想笑,又顾忌着自己长辈的身份,只能悄悄掐了王二狗一把,示意他说话注意分寸。
王二狗轻轻推开媳妇的手,满不在乎道:“我说的是实话!你爹那人,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还行,要是让他多占点便宜、挑点重担,那可就为难他了。”
他又打量了一眼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王来栋,随口道:“至于咱们的大队会计,当初主要是没人能用,我就不评价了。”
王来福一听,心里反倒好受了不少——至少自己还能被小叔贬低两句,堂哥来栋直接让小爷爷都懒得评价了。
王来栋心里却不是滋味,刚才还盼着自己别被调侃,现在倒觉得,哪怕被调侃两句也好啊。
王二狗终于收起玩笑脸,严肃地看向王元安:“最后说你。元安,你记住,你是厂长,要对所有员工负责。别到时候外面传闲话,说我们柳家村的人仗着厂子是自己的,你这厂长还带头欺负外地员工——那可真是把我们老王家的脸都丢尽了,真出这事你自己把自己埋了算了!”
王元安连忙挺直腰板:“明白,小爷爷!我知道该怎么做!”
王二狗点点头,语气缓和了些:“知道我为啥让你当厂长吗?你跟你爹最大的不同,就是你能听进去话。你爹那性子,我话还没说完,他就开始顶嘴。你小子虽说也倔,但会等我把话说完再反驳,这点比你爹强多了。”
王来福不服气地插了句:“小爷爷,我也明事理啊!”
王二狗抬腿轻轻踢了他一下:“一边去!我在夸你儿子呢,凑什么热闹?”
王来福委屈地挪到一边站着,他本身就有点胖,缩着脖子的样子滑稽极了。薛知宁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这时,王元娴蹦蹦跳跳地跑进屋,看到王来福站在一边,小丫头也跟着跑到他身边站好,还以为王来福在玩什么游戏。
王二狗又看向王元安,继续说道:“元安,你当年是好好读书,你爹也是个耙耳朵——天天喊着‘你不上学就打死你’,结果你妈一求情,他就软了。我看啊,他们两口子就是合起伙来害你啊。但我说你能听进意见这就很好,作为领导你虽然要文化没文化,要眼界没眼界,长的也磕碜,但是你要会用人知道不,。你爹不一样,有好处他只想着我们柳家村,这不怪的是我大哥教的不好,而且以前也确实只要考虑我们大大队的人,你情况不一样。”
他轻轻拍了拍王元安的肩膀,语气郑重起来:“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得记住:厂子的领导层,要让有能力的人来当。只要最终的决定权在我们手里就行。多忽悠些大学生这事你爹擅长你娘就是他忽悠来的,那些人脑子活、能力强。至于咱们大队的人,不用太迁就——人家是来给我们赚钱的,某些人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还总跟人家犟,纯属添乱。”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要是有人觉得,领导不是咱们大队的人,听外人指挥委屈,那就别干了!这是给自己赚钱,又不是给别人打工,这种心态的人在厂子里指定干不好。与其留在厂里祸害事,不如回家老老实实种地,就像你爹那样。谁要是不服气,让他来找我,我扒了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