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渊元启十年,秋,万寿节。
这一日的京城,沸腾到了极致。自清晨起,朱雀大街便已净水泼街,黄土垫道,御道两侧旌旗招展,禁军甲胄鲜明,肃立如林。空气中弥漫着香料焚烧的氤氲之气,与百姓的欢呼声交织,谱写出帝国鼎盛的华章。
皇城,太极殿。
日暮时分,宫灯次第亮起,将这座象征着至高权力的殿宇映照得金碧辉煌,恍如白昼。汉白玉阶陛层层而上,蟠龙柱巍然耸立,飞檐斗拱间流转着落日余晖与璀璨灯火的交融光彩。殿内,金砖墁地,熏香缭绕自瑞兽铜炉中袅袅升起,与美酒佳肴的香气、以及满座朱紫贵胄身上的龙涎香、胭脂水粉气混合成一种独特而压抑的奢华气息。编钟煌煌,琴瑟悠扬,乐师奏响庄严雅乐,宫女太监们垂首敛目,步履轻盈如猫,穿梭在巨大的盘龙柱与锦绣席案之间,进行着最后的检视。
文武百官、宗室勋贵,依品级着朝服吉服,肃穆列队于殿外丹墀之下,等候帝后驾临。空气中静得只剩下衣料摩擦的窸窣声与略显沉重的呼吸声,一种无形的威压与期待笼罩着所有人。每个人都深知,这场盛宴,不仅是庆祝圣寿,更是权力格局的微妙映照与角力场,无数人的命运轨迹,或将在此夜悄然偏转。
帝后临朝,群芳争艳:
当最后一缕天光被夜幕吞没,钟鼓齐鸣,声震九重。司礼太监高亢而悠长的唱喏声穿透了整个大殿:“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元启帝身着绣有十二章纹的明黄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珠玉垂帘后面容威仪天成,目光沉静如古井,缓缓扫过殿下匍匐的臣子,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洞悉人心深处的波澜。他步履沉稳地登上御座,接受万众朝拜。
皇后娘娘凤冠霞帔,身着正红色蹙金绣凤礼服,仪态万方,紧随其后。她面容端庄华贵,嘴角含着母仪天下的标准微笑,但那双与二皇子极为相似的眼眸深处,却锐利地扫过妃嫔与皇子们的席位,尤其在掠过自己亲生儿子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与期盼。
紧接着,四位位份最高的妃嫔依次入席。育有皇长子的端贵妃神色温和,眉宇间带着一丝淡泊;育有三皇子的丽妃,容貌娇艳,眼波流转间自带风情,此刻却难掩一丝志在必得的紧张;育有2位公主的德妃,笑容温婉,气质娴静;而育有年幼七皇子的淑妃,则显得格外小心翼翼。她们身后,诸位皇子公主按长幼列坐,或如大皇子般沉稳持重,或如二皇子般难掩矜贵与一丝焦躁,或如三皇子般努力表现从容,亦不乏天真烂漫的幼龄公主。京城顶尖的豪门家主及其诰命、千金公子们,亦按部就班,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眼神却在觥筹交错的间隙迅速交流、评估,编织着一张无形而复杂的关系网。
姜妙入局,暗藏玄机:
姜妙随着永宁侯府的家眷位列席间。她身着符合县主品级的蹙金绣鸾鸟礼服,容颜在明珠与翡翠头面的映衬下,褪去了几分乡野之气,愈发显得清丽绝伦,风姿天成。她举止端庄合度,礼仪无可挑剔,丝毫不见怯场,俨然已是融入这顶级权贵圈层的模样。唯有她自己知道,宽大袖袍的暗袋内,分门别类藏着数种功效各异的剧毒与解药,触手冰凉;而那看似平静的意识深处,正紧密联系着一个物资完备、足以应对任何突发状况的灵泉空间——里面不仅有武器药材,甚至还有应急的食物和清水。
(内心oS:好一派富贵风流,权力顶峰的景象。只可惜,这满殿的珠光宝气、笑语欢歌,怕是也照不尽、掩不住人心底的暗潮汹涌。今夜,怕是难有真正的安宁。)
她的目光看似谦恭地垂落,实则余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冷静地捕捉着场中的每一个细节:皇后与二皇子之间那短暂而意味深长的视线交汇;丽妃一边与旁人说笑,一边用指甲无意识掐着帕角的微动作;几位掌有实权的武将勋贵看似豪迈饮酒,实则眼神警惕如鹰隼……以及,那位独自坐在亲王首位,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战王——萧执。
萧执独坐,静水深流:
萧执一袭玄色亲王蟒袍,玉带扣腰,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如玉雕。他并未与周遭任何皇亲国戚、勋贵大臣寒暄应酬,只是独自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中的和田玉酒杯,眼神淡漠地望向殿中翩跹起舞的彩衣宫娥,仿佛一个彻底置身事外的看客。但姜妙却凭借 enhanced 的感知,敏锐地察觉到,他看似慵懒放松的姿态下,每一寸肌肉都处于一种微妙的、随时可以爆发出雷霆之力的状态。他那偶尔看似随意掠过殿内关键出入口、以及某些特定侍卫身影的眼神,锐利如电,一闪即逝。
(内心oS:全场的戏精,就属他最淡定。也好,有这座冰山镇在这里,不管来的是狂风还是暴雨,总算有个高的先顶着。)
两人之间,隔着重重的席位、喧嚣的人声与曼妙的歌舞,并无言语甚至明显的眼神交流,然而一种基于多次并肩作战与深度合作形成的无形默契,却已在空气中悄然流转。他们都心照不宣,这场极尽荣华的盛宴,注定不会仅仅是一场欢宴。
司礼监太监再唱:“开宴——奏乐——”
顿时,乐声转为欢快激昂,身着霓裳的舞姬如彩蝶般涌入殿心,水袖翻飞,莲步轻移。珍馐美馔、琼浆玉液由宫女们鱼贯送入各席。刹那间,殿内欢声四起,觥筹交错,一派盛世祥和、君臣同乐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