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金定金(实为五十两黄金)的巨款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瞬间在闭塞的杏花村炸开了锅。尽管姜妙一家极力低调,但侯府马车接连来访、那沉甸甸的箱子被抬进姜家小院的情景,还是被一些眼尖的村民瞧了去。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快地传到了老宅。
王氏和姜老大一家听闻此事,眼珠子都红了!五百金!那是他们几辈子都挣不来的巨富!再加上“京城贵人”、“聘请神医”这些字眼,更是刺激得他们妒火中烧,贪婪之心如同野草般疯狂滋长。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王氏一拍大腿,三角眼里射出恶毒的光,“那小贱蹄子!肯定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巴结上了京城的贵人!发了这么大的横财,竟敢藏着掖着,不想着孝敬爷奶!还有没有天理了!”
小王氏更是急得抓耳挠腮:“娘!那可是五百金啊!还有去京城享福的机会!可不能让他们二房独吞了!必须让他们交出来!带我们一起去京城!”
姜老大虽然没说话,但呼吸也粗重了几分,眼中满是算计。姜大宝则嚷嚷着:“我要去京城!我要吃香的喝辣的!”
于是,在姜妙一家准备启程的前一日,老宅一行人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倾巢而出,再次气势汹汹地堵在了姜妙家门口。
这一次,王氏甚至懒得伪装,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起来:“没天理啊!不孝子孙要发达了,就忘了根本啊!黑心肝的玩意儿,藏着那么多钱,是想饿死我们老两口啊!大家快来评评理啊!”
小王氏在一旁帮腔,指着闻声出来的姜妙骂道:“姜妙!你个丧良心的!攀上了高枝就想自己飞?我告诉你!没门!那钱是姜家的!必须交出来!还有,去京城必须带上我们!不然你们也别想去!”
姜老大阴沉着脸,闷声道:“二弟不在,我是长兄,这钱理应由我来掌管。你们孤儿寡母的去京城像什么话,让人笑话我们姜家没规矩!”
他们吵吵嚷嚷,声音尖锐刻薄,吸引了不少村民围观,指指点点。
张氏气得浑身发抖,脸色苍白。云轩和小薇吓得躲在姐姐身后。
姜妙冷冷地看着这场闹剧,如同看跳梁小丑。等他们嚎得差不多了,她才缓缓上前一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嘈杂:
“说完了?”
她冰冷的目光扫过老宅众人,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冷笑:“爷,奶,大伯,大伯娘,你们这唱的是哪一出?分家文书白纸黑字按着手印,里正族老都在场作证,这才过去多久?就都忘了?还是觉得那文书是废纸一张?”
王氏一骨碌爬起来,叉着腰骂道:“分家怎么了?分家了你就不是我孙子孙女了?你发财了孝敬爷奶不是天经地义?那么多钱,你们吃得完用得完吗?拿出来大家一起花怎么了?”
“孝敬?”姜妙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奶,您摸摸自己的良心,从我爹离家,到我们被赶出来,您给过我们一口吃的还是一件穿的?我爹捎回的军饷,你们抢了多少次?我上山采药换点口粮,你们三番五次来闹来抢,甚至还想下毒毁我容貌!这就是您口中的‘天经地义’?”
她字字诛心,将老宅的丑恶行径当着全村人的面撕撸开来,围观的村民纷纷点头,议论声充满了对老宅的鄙夷。
王氏和老宅众人被怼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姜妙不等他们反驳,继续冷声道:“至于这钱?那是京城贵人请我看病的定金!是给我娘和弟弟妹妹安身立命的钱!跟你们老宅有半个铜子的关系?你们凭什么来要?凭你们脸皮厚吗?”
“你!”小王氏气得跳脚,“谁知道你那钱干不干净!万一是……”
“万一是什么?”姜妙猛地打断她,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无比,“大伯娘,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污蔑贵人,可是大罪!更何况——”
她话音一顿,目光扫过老宅每一个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你们以为京城贵人的钱是那么好拿的?我这趟去,是给人治病的!治好了,自然有赏!可若是治不好……或者因为某些不相干的人胡搅蛮缠,耽误了诊治,惹怒了贵人……”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看着王氏等人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才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道:“贵人一怒,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到时候,别说钱保不住,恐怕还要连坐全家!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抓进大牢,甚至……砍头!”
“连坐全家”和“砍头”几个字,如同晴天霹雳,狠狠砸在老宅众人头上!
他们只是乡下泼妇刁民,平日里欺软怕硬,何曾想过会牵扯上“贵人”、“砍头”这等可怕的事情?顿时吓得面无人色,腿肚子都软了。
王氏张着嘴,嚎哭都忘了。姜老大额头冒出冷汗。小王氏更是吓得往后缩了缩。
姜妙将他们的恐惧尽收眼底,心中冷笑,继续火上浇油:“你们现在非要凑上来,非要这钱,好啊!那就立个字据,说明你们自愿与我同去京城,福祸同享!将来万一我失手治不好病,贵人怪罪下来,要杀要剐,你们也跟着一起!怎么样?现在就来按手印?”
她作势要回屋拿纸笔。
“不!不要!”王氏第一个尖叫起来,连连后退,仿佛那纸笔是索命的枷锁,“我们不去!我们不去京城!那钱我们不要了!不要了!”
开什么玩笑!她们只想去享福,谁要跟着去送死啊!
姜老大也吓破了胆,连忙摆手:“妙丫头,你别冲动!我们……我们就是来看看,没别的意思……这、这贵人治病的事,我们不懂,就不掺和了……”
小王氏更是拉着吓傻的姜大宝,恨不得立刻消失。
姜妙看着他们这副欺软怕硬的丑态,眼中鄙夷更甚:“现在知道怕了?刚才不是吵着要钱要一起去享福吗?我告诉你们,从分家那天起,我们两家就再无瓜葛!我的福,你们享不着!我的祸,也轮不到你们来担!以后我们是死是活,是贫是富,都跟你们老宅没有半点关系!听懂了吗?”
她的话如同冰冷的刀子,彻底斩断了最后一丝虚伪的亲缘牵连。
王氏等人哪还敢说半个不字,只会拼命点头,生怕慢了一点就被姜妙拉去“连坐”。
“滚吧。”姜妙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别再让我看到你们来打扰我娘。否则,我不介意在贵人面前‘美言’几句,就说老家有些亲戚,很不识趣……”
老宅众人如蒙大赦,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跑了,背影狼狈不堪,仿佛后面有厉鬼追赶。
围观的村民发出一阵哄笑和唏嘘,看向姜妙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敬畏。
经此一闹,姜妙与老宅,算是彻底、干净地断了亲缘。再无后顾之忧。
(内心oS:搞定!对付这种又蠢又贪又怕死的人,就得用更狠的吓唬!清净了!)
她转身,安抚地拍了拍母亲的手,眼神坚定。
最后的障碍也已扫清,明日,便可安心踏上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