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庚一脚踏进梁王府后院,就感觉今天的氛围格外……诡异。
只见暮雨柔和沈幼楚并排坐在石凳上,双手托腮,听得聚精会神,两张小脸都红扑扑的,眼神亮得惊人。
徐可依则坐在她们对面,用一种与她平日温婉医官形象截然不同的、带着某种狂热兴奋的语调讲着什么:
“……话说那方君乾小侯爷纵马长街,一眼便看见了人群中的肖青宇公子……那真是,血染江山的画,怎敌他眉间一点朱砂!小侯爷当即……”
“噗——”
白庚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都什么跟什么?
更诡异的是旁边
——谋士萧羽,那位一心劝进、志向远大的萧先生,此刻正被五花大绑地捆在另一张石凳上,一脸的生无可恋,嘴里喃喃自语:
“放我走吧…我去琼州找白澶种椰子都比在这儿强…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咳咳!”
白庚重重咳嗽一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
“你们这…是在干嘛呢?萧公子,你这又是演的哪一出?新的行为艺术?”
“王爷!王爷您可算回来了!”
萧羽看见白庚,如同见了救星,差点哭出来,
“王爷救我!徐太医她…她不正常啊!”
白庚赶紧上前给他松绑。
绳子刚解开,萧羽竟一个趔趄扑进白庚怀里,声音发颤:
“王爷,您要小心,这梁王府…这梁王府它不对劲!”
白庚被他扑得一愣。萧羽本就比他矮上一头,身形清瘦,面容又像个姑娘一般,这一扑一抱,竟让白庚心里莫名慌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想把他扯开:
“哎哎,萧先生,有话好说,成何体统!”
一旁的徐可依瞬间双眼放光,脸上飞起两团可疑的红晕,以袖掩唇,激动得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侯爷和谋士!活生生的侯爷和谋士!这话本子照进现实了!
她内心疯狂呐喊,但表面却迅速恢复了那副温柔端庄、人畜无害的医官模样,柔声道:
“王爷您回来了。王妃和沈姑娘觉得无聊,妾身便给她们讲些民间话本解解闷。”
白庚好不容易把八爪鱼似的萧羽从身上扒拉开,无语道:
“解闷?解闷需要把人绑起来?谁干的?”
暮雨柔立刻抬头望天,仿佛房梁上刻着绝世武功。
沈幼楚则低头猛抠自己的手指头,好像那上面有金山银山。
徐可依更是直接扭过头去,假装欣赏墙角的兰花。
白庚:“……呃,萧公子,你以后…还是尽量躲着点徐太医走吧。”
暮雨柔赶紧转移话题,上下打量白庚: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你那‘白三棍’的买卖不做了?百姓们可都盼着你这青天大老爷呢!”
白庚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什么话什么话!我那叫依法办事,整顿纲纪!
现在这个官职被撸下去了。
……算了,不说这个。赶紧收拾一下,柳侍郎,就是柳青他爹,请我过府用个便饭,我特地回来接你一起。”
暮雨柔一愣:“带我干嘛?你们男人间的饭局,我去多别扭。”
白庚凑近一步,挤挤眼,压低声音:“你忘了?柳家那小女儿是谁?”
“谁啊?”暮雨柔一时没反应过来。
“柳!如!烟!啊!”白庚一字一顿,语气里充满了“你懂的”的暗示。
暮雨柔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仿佛听到了什么绝世大八卦,刚刚听话本时的红晕“唰”地变成了兴奋的光彩:
“‘如烟大帝’?!好好好!你等我!马上就好!
我今天必须去见识见识这位传说中的人物!”
说罢提起裙摆就往屋里冲。
沈幼楚一听也要出去吃饭,立刻来了精神:
“那我也去收拾一下!”
白庚头皮一麻,眼前瞬间浮现出沈幼楚风卷残云、一个人干掉一桌菜,让主人家筷子悬在半空目瞪口呆的场景。
得亏梁王府家大业大,要是换其他人家非得吃破产,去柳家……怕是柳明那点俸禄经不起这么造。
“呃…幼楚啊,这次…这次你就不用跟着去了。”白庚试图委婉拒绝。
“为什么?”沈幼楚嘴一撇,不解地看着他。
一直憋着气的萧羽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冷哼一声,语带讥讽:
“王爷携正妃赴宴,你以什么身份跟去?蹭吃蹭喝吗?”
白庚惊讶地看向萧羽,这人平时虽然总劝他造反,但礼节上还算周到,今天怎么突然针对起沈幼楚了?
沈幼楚一听就炸毛了,叉腰道:
“我为什么不能去!我是护卫!兼…兼准王妃!”
她说后半句时声音小了点,但足够清晰。
白庚差点跳起来:“准王妃?!谁封的?我怎么不知道?!”
萧羽火力全开,继续嘲讽:“你去干嘛?席间表演徒手绑人吗?像绑我一样?”
白庚这才恍然大悟,指着沈幼楚:“原来是你绑的萧先生!你绑人家干嘛?!”
沈幼楚呛声:“我绑你就不能做准王妃了?”
白庚看向沈幼楚:“等会儿,绑人跟你自封准王妃有什么关系?”
萧羽拂袖,一脸正气或者说怨气:“王妃乃未来皇后,母仪天下之人,当雍容华贵,贤良淑德!岂是这般鲁莽冲动、动辄捆绑之人所能胜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