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高兴能再见到你。
“再”见到你。
杂物间的门已经被重新关闭，叶凌在黑暗中放缓了呼吸，一直在思索着卫空的这句话。
她见过零，也认识零，回想起来，在树林中的时候，她应该就认出了自己，否则不会在自己一击之后就一直倒地没再加入乱战。
她……到底是谁？
没有头绪，叶凌干脆暂且按下。
她在安静地等着宗长生的异能耗尽。
上一次他的异能持续了三十分钟，到现在为止，只过去了十八分钟，她至少还要再等待十二分钟。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叶凌开始思索起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宗长生会出现在卫家？
宗长生和段民，这两个人是她觉得最有可能被赵安宁“夺舍”的。
赵安宁被狙杀的时候，离他最近的就是这两人，而且他们的实力颇为强劲，如果选择的话，他们是最合适的。
如果硬要说的话，她更怀疑段民一点。
他们离开外城前，段民曾经主动与他们交谈，那时候她只是隐隐察觉到了一些不对的地方，后来到了内城，她才恍然明白究竟是什么。
无论是当初老余将鬼藤的变异情况上报，还是垃圾场出现兽潮，段民的第一反应都是先将事情往下压。
这样掩耳盗铃的做法，根本不是个会关心普通人性命的人。
但他们临行之前，段民却一再请求白泽将此事告诉白韫，请求白家出面推进对普通人的疏散。
一旦此事推到了官方层面，他这个总指挥官便再不能拍拍屁股丢下烂摊子跑路了。
叶凌不相信一个人会在短时间内有这么大的变化，更大的可能是段民已经不再是段民了，赵安宁占据了他的身体，这番话的背后有着其他秘密。
但宗长生的出现，又让她动摇了。
据她所知，赵安宁和猎鹰公会隶属于卫家，如果段民才是赵安宁，为什么来的会是宗长生？宗长生和卫家有什么关联吗？还是赵安宁借着段民的嘴，派他过来与卫家接触的？
十二分钟很快过去，却依旧无法使用异能。
叶凌的心沉了下去，这意味着她完全无法判断宗长生的异能还能撑多久，而且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第二轮搜查很快就要来了。
她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在确定走廊中没有人之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杂物间。
她没有走楼梯或者电梯，而是潜入了一个没有锁住的房间，将床单割成长条绑在一起，一头绑在腰间，一头紧紧系在了床脚。
准备好之后，叶凌推开窗户跳了下去。
在离地面还有两层楼的高度时，腰间的布条绷紧将她悬在空中。她荡了两下身体，看准时机落抓住旁边的窗檐，另一只手用匕首割断了布条。
整个庄园里灯火通明，她脚下的花园中同样有人在巡逻。叶凌像是壁虎一样将身体紧紧贴在墙上，悄悄移动到了墙体的另一侧，准备找一处人少的地方跳下去突破重围。
只要离开宗长生的异能范围，她就可以迅速离开了。
但留给她的时间很短，几分钟之后，她就听到头顶传来了喊声，显然是有人进入了她刚才离开的房间，看到绑在床脚的布条。
紧接着，花园中的人便多了起来，数道强光手电穿透黑暗，朝着建筑的外墙晃来。
叶凌不再犹豫，松开手一跃而下，将正下方的一人扑倒，匕首径直刺穿了他的喉咙。
“找到了，在这里！”
那人的同伴被惊动，高声喊了起来。
叶凌敏捷地躲过一轮枪击，同时开枪射了回去。趁着他们躲避的间隙，她朝着另一边跑去——感谢资本，感谢金钱，感谢内城，哪怕如今是深秋，卫家花园里的花木依旧繁盛，给她的逃跑提供了绝佳的视野遮蔽。
她将脚步放到最轻，但即便这样，她也知道自己拖不了多久。有人看见了她，很快卫家所有人都会出动对她进行抓捕，她眼下必须躲到更隐蔽的地方，绝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
叶凌脚下一顿，悄悄转了个方向。
……
“我就知道你会来。”
卫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叶凌，讥诮地抬了一下眉毛。
叶凌手中的枪稳稳地对准了她的眉心：“别喊，别叫，到了时间我自然会走。”
卫兰“哼”了一声，走到床边坐下。
“你胆子倒是不小，”她说，“竟然真敢闯进卫家来杀人了。”
“我和你说过我要杀了顾昀。”叶凌说。
卫兰的眉心一跳，忍不住问道：“你真的不怕死？”
叶凌对她笑了一下：“我也和你说过，我不会死的。”
“幻境里你当然不会死。但现在不一样，现在你的异能不能用，只要被发现，你没可能活着出去……”
“这就是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叶凌说。
卫兰几乎是咬着牙笑了起来：“你求我包庇你？！”
“怎么可能，”叶凌说，“我是在威胁你。”
卫兰气得将脸转到了一边，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问道：“联合政厅那边……也是你闹出来的？”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叶凌淡定地说。
卫兰翻了个白眼：“没道理前脚你刚和我说完偷个珍贵的东西，把卫家的高阶觉醒者引开，后脚所有的元素结晶都被盗了。肯定是你动的手脚。”
叶凌轻笑了一声：“怎么，我没有把你偷走，所以失望了？”
“你——”卫兰气急，抓起床上的玩偶就要向她砸去。
“我劝你别这么做。”叶凌晃了晃手里的枪。
卫兰愤愤地将玩偶摔在了床上，又用手捶了几下。
“你还说过不会杀我呢。”她不甘心地嘟囔。
“我确实没杀你，在罗曼俱乐部。”叶凌说。
“所以现在那句话不算数了？”
“算不算数，取决于你配不配合。”
卫兰冷笑：“我有不配合的资本吗？”
“当然，比如说你藏在衣袖下的手，现在就按在手环上。”叶凌说。
卫兰的手僵住了，半晌，她再次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按下去呢？说不定现在来抓你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叶凌摇摇头，将枪口调转向下。
“如果你真的想抓我的话，我闯进来的时候，房间里就不会只有你一个人了。”
“卫兰，我不只是来威胁你的，我还想跟你合作。”
卫兰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恹恹的，闻言便问了一句：“合作什么？”
“我要一些关于卫长风那些实验的消息，而报酬就是，”叶凌笑了，但眉眼依旧冷淡，“我会给你一个完美的实验者，你在我身上未做完的实验，将在他的身上得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