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盯上的滋味并不好受,倒不是说她害怕有人在背后算计她,只是凌绡非常厌恶被人当做棋子。
当然,如果刚才那鬼东西真敢算计她,就算他早已经死了,她也要把他的骨灰扬了。
一想到是因为楼衔音她才进入这个鬼地方,凌绡心中就升起一股无名火。
楼衔音的恐惧。
凌绡冷笑了两声,很快楼衔音就不必再恐惧了,因为她会变成他新的恐惧。
从湖中亭飞出,凌绡直接一路杀到城主楼廷的寝居。
看着眼前浑身染血的少年,守在楼廷居所外面的两个男道童急急拦住她,二人面露惊惧,声音一直在打颤,“仙,仙君不可!群仙宴还未开始,您不能擅闯城主寝…”
男道童瞧着年龄尚小,皮肤细腻,模样有些雌雄莫辨,甚至还未过变声期,声音纤细柔软,毫无威慑力。
两人手中没拿拂尘,就这样伸长手臂想要拦住凌绡。
刺鼻的血腥味让两人几乎就要吓哭出来,看到他们这副样子,凌绡神色莫名,想不通这城主的寝居门外竟然就靠两个弱鸡守着。
不像是守卫,倒像是放两个好看的摆件在门口。
难道说……
凌绡试探性地一脚踢出去,下一秒,其中一个道童就这样飞了出去。
他捂着心口,哇地吐出一口鲜血,疼得在地上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另外一个道童立即将拦着凌绡的手臂缩了回去,不敢吱声了,他瞪大眼睛看着凌绡,急急跑过去将摔倒在地的道童扶起来,两人抱在一起掉眼泪。
但因凌绡就站在这里,冷眼瞧着他们,于是二人又不敢哭地太大声,只能看到那眼泪珠子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凌绡:……
算了。
在这楼府里,她就差鬼没见到了。
凌绡转过身去,抬手挥出两剑,紧闭的大门被磅礴的剑气劈开,凌绡甚至没有感受到有结界的存在。
然而刚走进去,眼前的场景就让凌绡顿住了脚步。
院落中长着一棵极为茂盛的花树,枝干如墨,枝头层层叠叠压满了粉白的花朵。
就在其中斜出去的一节枝干上,缠绕着一根惨白长绸,再往下,就见那长绸上系着两条胳膊,雪色的手腕因为长时间的血液不流通而变得青紫。
十三四岁的男孩双手就这样被缚起,整个人吊在开得浓艳的花朵下,那张精致的脸比起艳粉的花朵也并未失色半分,只是他面无表情,那双黑得发紫的眼眸中满是冷漠和淡然。
凌绡对上他的视线,微微蹙眉,面上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嫌恶的神色。
她抬手甩出长剑,掷向那静静望着她的男孩。
锦布撕裂声过后,枝干上只留下半截的白绸,在空中轻轻荡起。
凌绡思索了足足三秒,才压制住自己将楼衔音捅死的念头。
捅死他八成又要重新来过,得不偿失。
想罢,凌绡不再看他,转而看向不远处紧闭的房门。
不用她刻意去听,里头那绵长或短促的怪异声响就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朵里。
这声音似痛苦似是愉悦,和她在府中遇到的那些被琴声影响的人异常相似。
城主的居所防守竟如此松懈,且处处都透着诡异,难不成是想对她来个瓮中捉鳖?
凌绡思索了两秒,决定扔掉脑子,一脚踢开了那看起来无比脆弱且完全无法阻隔任何声音的房门。
木门爆裂的声音夹杂着男人的惊叫声,凌绡提着剑寻找声音的来源。
一步,两步,她向来不是什么很有耐心的人,两步过后,凌绡就提剑将房间劈了个稀巴烂,直到雾色的屏风裂成两节,露出了后面的场景。
胭脂色的床上,交叠的人体依依不舍地分开,凌绡看到了一张肖似楼衔音的面容。
那双潋滟的眼瞳中还染着浓郁的*,他秀眉微蹙,似是委屈似是撒娇地跟身旁的男人道:“都怪你,非要让那两个毫无修为的孩子守在外面,怎能拦得住这蛮横的”
话还没说完,他就发现身边方才还和他纠缠的男人此刻正饶有兴味地看着即将来到眼前的少年。
“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男人毫不留情地推开缠在他身上的人,意有所指道:“我喜欢这双‘蛮横’的眼睛,玩起来比温顺可欺的有趣多了不是吗。”
凌绡面色平淡,重复着男人的话,“喜欢?”
随着距离缩短,凌绡看清了那张跟楼衔音几乎有六七分相似的脸,他此刻正嫉恨地瞪着她,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怒火和忮忌。
让凌绡感到意外的是,他看起来竟是如此……娇小。
白皙,幼态,瘦弱。
楼廷。
这就是楼廷?
凌绡在一瞬间甚至想要笑出声,但下一秒就被愤怒给替代,凭什么?这种人竟然也能被推上城主之位。
他靠的是什么?
能力还是智慧?
但眼下看来,他似乎哪一点都没有。
凌绡微微勾起唇角,面上却并无笑意,“喜欢我这双眼睛是吗,那就好好的,仔仔细细看清楚。”
*
等男孩跌跌撞撞来到房间里时,他看到的就是他那柔弱绵软的父亲几乎要被吓傻的脸。
显得如此愚蠢可笑。
等回过神来,他才注意到房间里浓郁得几乎让人呕吐的血腥味。
与此同时少年如冷剑一样锋利的声音也传入他的耳中。
“忮忌?你在忮忌什么。”
“现在他不是只能看到你一个人了吗。”
“真是废物,自己想要的东西还要我来帮你一把。”
等他走近,他发现父亲手中正握着两颗圆鼓鼓的东西,而那持剑少年正恶劣地逼着对方看向手心。
楼衔音呼吸一滞。
床榻上还躺着一个人,男人胸口生生破开了一个大洞,里面空荡荡的,往上,一张原本还算是俊美的脸上简直是惨不忍睹。
“愣着做什么,过来帮他一把。”
一股巨力将他拽到了床前。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少年懒洋洋的声音紧贴在耳边,似是地狱的恶鬼,冷淡又随意地命令:“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