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房门,就见一个妇人出来迎接。
她应该是认得徐清和,见到他时,立即露出了笑容,她对村长道:“早说了把徐医师邀请来了,我也好多准备一些吃食。”
村长听她这么说,笑道:“沾了二位医师的光,今日能吃个饱饭了。”
这时那妇人看到徐清和身边的凌绡,“下午就听说了,村里又来了位医师,还想着什么时候能邀请你们一起过来。”
妇人慈爱地看着凌绡,“跟我家孩子看着一般大,就有不得了的本事了。”
凌绡顺势开口:“婶婶不嫌叨扰就行。”
“不嫌,不嫌。”
妇人乐呵呵道:“进屋里来吧。”
比起罗婶,村长家要大些,整体布局与赵家有些相似。
堂屋里家具也算齐全,一行人坐到桌前,没过多久,妇人就端着饭从灶屋出来了。
一小锅的稀米粥,还有两盘青菜。
一盘是水煮青菜,另一盘是用猪油炒过的,上头还有猪油渣。
看村长的表情,这桌饭的确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算得上是丰盛了。
因为顾忌鬼域里饭菜有问题,徐清和并没有怎么动筷。
村长见状,询问道:“嗐,医师吃不惯?”
徐清和解释:“药王…神医谷的弟子都会辟谷修行。”
结果一转头,就见凌绡捧着碗已经把一碗粥喝完了。
徐清和:“……”
他弯了弯唇角,“婶婶的手艺很好,就连师姐都忍不住多吃了一点。”
他轻咳一声像是提醒,“师姐,辟谷之人不宜再食五谷。”
凌绡抹了把嘴,“师姐我修为高深,不会被人间食物浊气所影响。”
她嘴巴甜,又把妇人从里到外都夸了一番,“这米粥,竟是比神医谷里种植的灵米都要可口。”
一顿饭吃下来,凌绡跟妇人关系又拉近了不少。
临走之前,妇人还依依不舍,“凌医师可有地方住?”
凌绡皱眉,叹了口气,面露难色:“我跟师弟挤一挤就好。”
徐清和自从在这罗水村住下,就一直在村里某个荒废了很久的小屋里落脚,期间也有不少村民邀请,但是徐清和都拒绝了。
理由也很简单,一来自己住不容易受制于人,二来相对比较安全。
但凌绡却反其道而行。
又跟妇人拉扯一番,凌绡才艰难地松口:“那就麻烦婶婶了。”
说罢,她把一支银簪塞进妇人手里,“就当是这些日子的花费了。”
妇人推拒不过,只能无奈收下。
如此一来,她对凌绡更加热情。
“这是我闺女的房间。”
推开房门,里头的摆设竟然整整齐齐,一样不少,这在如今的罗水村是极为罕见。
即便是灾祸降临,也没有舍弃房间里一样东西。
妇人拍了拍凌绡的手背,“我闺女走之后,这里就一直保留着原样。”
方才妇人没提,此刻凌绡才知道她的女儿早在很多年前就去世了。
他们就这么一个孩子,丧子之痛可谓是难以承受的。
这么多年过去,夫妻二人似乎已经从悲痛中走出来,将这个小房间作为两人唯一的慰藉。
妇人又跟凌绡说了会儿话,见天色不早,便离开了。
凌绡在房间走了一圈,没有翻动这里的东西,最后她走到床边,然后坐在柔软的被褥上。
被褥很蓬松,上面没有一丝异味。
这个房间称得上是温馨舒适,但唯一的问题是。
这个位置在村长家中的格局中,对应着的正是赵家的隅室。
是赵家供奉三神的房间。
房间的大小、朝向的方位,甚至木门镶嵌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而这张床,是三神佛龛的所在方位。
佛龛里是三神。
而这张深深的小木床里躺着的…
是巧合吗?
这一夜凌绡没怎么睡,她时刻关注着外头的动静。
但让她失望的是,外面很安静,村长夫妻二人早已熟睡。
*
第二天一早,徐清和已经在村庄里给人看病了,为了坐实药王神医谷大师姐的身份,凌绡也背着药箱忙前忙后。
虽说她对医术一窍不通,但是她会说囫囵话,看着倒也像那么回事。
不过一天的时间,凌绡的名头就传出去了。
——就连徐医师都对其恭恭敬敬的,此人的本事肯定不一般!
一时间竟还有人专门找她看病。
徐清和正像往常一样给人问诊,轮到一个身穿蓝衣的瘦高男人时,对方却探头探脑,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
见他不肯把手伸出来让他把脉,徐清和便淡声开口:“你有什么症状?”
男人用手敲了敲桌子,“凌姑娘不在?”
徐清和看着男人这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明白他想干什么了,他微微蹙眉,“师姐有事不在,我给你看也是一样的。”
对方却不依不饶,“她不在那我就等一会儿。”
说罢,他就站在一边,一副不等到凌绡誓不罢休的样子。
巧的是,他刚往那一站,凌绡就提着药箱回来了。
“唉!凌,凌医师…”
男人难掩激动地把徐清和挤到一边,他凑上前对凌绡道:“凌姑娘,我可等到你了。”
凌绡把药箱放下,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你等我做什么?”
徐清和想要开口打断两人的对话,男人就嚷嚷起来,“等您给我看病,别的人我可信不过!”
说着,还白了徐清和一眼。
凌绡挑眉,“那你说说你怎么了。”
方才还没事人一样的男人顿时唉声叹气了起来,“我心脏疼,身上还痒得不行。”
“您可得给我仔细看看。”
凌绡认认真真地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没什么问题,不是什么大病,你回去吧。”
男人愣住,“你还没给我诊治啊!”
“我看就能看出来,还要怎么诊治?把你肚皮划开将心脏挖出来看?”
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但还咬牙切齿道:“你们怎么给人看病的,就是这么随便糊弄人吗?”
“谁敢喝你们的药?”
“谁知道你会不会故意害人!”
男人是个泼皮无赖,说着竟然要把周围的人都嚷嚷过来。
“都来看看这庸医是怎么骗人的!”
凌绡打断他,“行吧,那你说要怎么诊。”
见她像是害怕了,男人咧嘴一笑,“你给我把脉,仔细看看我身上到底为什么那么痒。”
徐清和面色冷了下来,凌绡扯住他的袖子,对那男人笑道:“好啊。”
“找个没人的地方,我给你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