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治郎稳定了身形,看向玄弥所指的方向。
在那具无头鬼尸身上,之前炭治郎利用“水车”制造出来的伤口并没有像其他鬼那样再生。即使是像祢豆子那种速度很慢的再生也没有发生,而是一直在往外流着血液。
“对啊,它只是一具尸体,行动都是被操控的,哪里还会再生……”
“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制造足够多的伤口就可以打倒他了?”
“不,再多的伤口都没有用,究其根本那还是一具尸体,还是会被蛛丝所控制,必须给他切碎!至少要切断它的四肢!”
“这个我当然知道!”
玄弥兴奋地摩拳擦掌,抄起武器就朝着无头鬼尸冲去。炭治郎也紧跟其后,手中的日轮刀闪烁着寒光。蜘蛛妈妈似乎察觉到了危险,指尖的蛛丝开始疯狂舞动,舍弃了那些起不到什么作用的鬼杀队队员,将蛛丝全部都固定到了无头鬼尸的身上,试图以更加精准的控制来阻拦住炭治郎和玄弥的前进。
玄弥灵活地闪避着对方的攻击,手中的武器如雨点般落在鬼尸上,每一次攻击之后,都会留下一个或深或浅的伤口。
炭治郎则找准时机,一个俯身,运用水之呼吸朝着鬼尸的脚踝处狠狠斩下,鬼尸的右小腿被应声斩断。
鬼尸失去了右小腿,身体猛地一晃就要向着一边倒下,但蜘蛛妈妈的蛛丝迅速发射出,强行稳住了它的身形,同时将大量蛛丝射向炭治郎和玄弥。炭治郎侧身一躲,蛛丝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割破了他的衣衫。他顺势一个翻滚,来到鬼尸身侧,再次挥刀,朝着鬼尸的左肩砍去。
刀光闪过,左臂被也成功斩断。
玄弥也不甘示弱,瞅准机会,朝着鬼尸的左腿猛击。他的武器重重砸在腿上,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左腿摇摇欲坠。就在这时,蜘蛛妈妈发出一声尖锐的怪叫,更多的蛛丝从四面八方涌来,将鬼尸紧紧包裹,试图把它拉回自己身边。
见此,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同时有了动作。
玄弥高高跃起,手中日轮刀狠狠斩向鬼尸仅剩的左腿。炭治郎则拼尽全力,运起“水之呼吸·柒之型 雫波纹击刺”刺入了鬼尸的胸膛。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晃动,鬼尸的右腿也被斩断,失去了四肢的身体轰然倒地,在水流的作用下,彻底化成了飞灰消散。
“被干掉了?怎么会这样……这可是我最快最强的人偶了……”
蜘蛛妈妈目睹了这一切,她不理解为什么原本还被限制地毫无还手之力的两人,怎么就像是突然开了窍一样,有了这等水平的战斗力,
“都怪累来威胁我,不是他的话,我一定,一定不会……”
解决完鬼尸,炭治郎和玄弥没有丝毫停顿,迅速朝着她逼近。
手中已经没有人偶可以拖住二人,蜘蛛妈妈自然不会坐着等死。
她内心深处的求生欲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状态。她毫不犹豫地转身,顺着巨石的表面迅速滑落下去。
“炭治郎,那个女鬼要逃啦!”玄弥高声喊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焦急。
“快追!村田先生,大家的尸体就拜托你了!”炭治郎迅速回应道,同时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几分。
“我知道,你们赶紧去,千万别让那家伙给跑掉了!”村田先生高声回应着,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谢过了!”炭治郎和玄弥异口同声地喊道,然后两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着蜘蛛妈妈逃跑的方向疾驰而去。
蜘蛛妈妈在茂密的树林中穿梭,她的身体轻盈而灵活,同时还不停地在经过的地方制造蛛丝。这些留下的蛛丝就像一道道屏障,阻挡着炭治郎和玄弥的追击。
玄弥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清理那些恼人的蛛丝,一边愤怒地咒骂道:“可恶啊,全都是蜘蛛网,真是烦死了!照这样下去,我们永远也别想追上她,只会让她逃脱……炭治郎!快踩上我的背,我送你过去!”
“啊?”炭治郎显然对玄弥的提议有些惊讶,但他并没有过多犹豫,立刻按照玄弥的指示,飞身跃上了他的后背。
“走你!”
哪怕是那田蜘蛛山的任务结束之后再回忆起来,炭治郎还是没有想清楚,明明玄弥只是比自己大了一岁,为什么会有如此惊人的力量。
但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现在炭治郎要做的,就是借助这一股力量追上前方还在狼狈逃窜的蜘蛛妈妈。
“看到了,就在那里!”炭治郎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前方不远处,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呼吸,准备发动水之呼吸的招式。
“水之呼吸·壹之型……”
炭治郎低声念出招式的名称,携带着炭治郎的决心。
不过这一招还没被用出,一直在逃窜的蜘蛛妈妈先一步发生了一些变化。
原本及腰的白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梳理过一般,迅速地变成了扎好的丸黑色子头。苍白的面容也渐渐恢复了血色,面容变得柔和起来,身材更是不可思议地从一个成人样子缩水到了一个差不多只有九岁小女孩的模样。
一系列变化让蜘蛛妈妈渐渐停下了奔逃的步伐。
她来到一旁,借着小水坑来确定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一切,正如她此刻最不希望发生的那个样子。
“怎么会在这种时候,累的血液失效了……是刚才制造了太多蛛丝的原因吗?”
自空中落下的炭治郎惊愕地看着这一切,中断了准备好的剑技,停在了对方的身后只有几步的位置不再前进。
可能是认命了,蜘蛛妈妈直接转身对着炭治郎跪了下来,她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请饶过我吧!我也是被逼的,我再也不敢了!”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哀求,似乎在以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悔过之意。
这让炭治郎的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犹豫。看着对方的样子,不知不觉间,竟将自己另外一个妹妹,花子的身影和对方重合。
此刻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她们……都只是孩子啊……
“你说你是被逼的,怎么回事?”炭治郎举起刀指向对方,同时沉声问道。
蜘蛛妈妈无助地盯着面前的地面,眼中已经没了刚才那般求生的渴望。
“累,是累,就是你们之前看到的那个小孩一样的鬼。我也是以前走投无路才来到这里的。他分给我他的血液,让我在他的家庭里扮演‘母亲’这个角色。我也不想杀人,可是违抗他的话会被大卸八块的!”
“是吗?那你真可怜啊……
可是!你刚才亲手用蛛丝扭断了我们队友的脖子吧?难道那也是被胁迫的吗?!”
匆匆赶过来的玄弥对着蜘蛛妈妈怒吼道,
炭治郎内心十分纠结,但他明白自己的立场并不允许他在这种时候纠结或者犹豫。
“可是……”蜘蛛妈妈的声音略微颤抖着,她抬起头,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她的双眸,恰好与炭治郎的目光对撞了。
这一瞬间,她死寂许久的内心又一次被拨动了,触发了一圈圈的涟漪。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啊……
既不像那个鸡冠头一样,眼里对她充满了恨意,仿佛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也不像累那样,总会用充满威胁的目光盯着她。
相反,炭治郎的眼神里没有让她有丝毫的反感,有的只是一种让人感到无比温暖的感觉,这是她许久没有过的感觉。
仅仅只是被这样简单地看着,她觉得自己正站在一场雨中,天上那细密的雨丝好像正在冲刷着自己身上多年所犯下的罪恶。
她认为刚才的辩解是那么无力。
她在害怕什么?或许,死亡对于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想到这里,蜘蛛妈妈心中的最后一丝挣扎也消失了。她缓缓地站起身来,面对着面前的炭治郎,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她的动作仿佛是在渴求着什么,是死亡吗?不,炭治郎感觉更像是一个孩子在向他人索要一个简单的拥抱。
“炭治郎!小心点……”
“阿……不用担心我,玄弥,我知道的。”
炭治郎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就意识了这女鬼的变化,控制着自己的呼吸频率发生了变化,手中日轮刀上原本汹涌的水流也随着呼吸变得柔和起来。
“水之呼吸·伍之型·乾天的慈雨!”
下一秒,炭治郎已经举刀出现在了蜘蛛妈妈的背后。
当她的头颅开始下落并看到自己后背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现在在面对的正是她曾经畏惧的死亡……
“能这样安稳地迎来死亡,真的是太好了。”
要不说水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事物呢。
炭治郎刚才用出的那一招“乾天的慈雨”,是水之呼吸中最温柔的一个剑型。
使用时会用极致的速度将鬼的首级斩落,但是却毫无痛楚。是只在对方自愿被斩首时,才能够被使用出来的仁慈的剑型。
按道理讲,人和鬼之间的战斗是不存在鬼会被自愿斩首的情况,但凡事都会存在某些意外……
死亡来临,即将消失之前,蜘蛛妈妈曾经的记忆都在她的眼前闪过。
“那个眼神好熟悉啊……在我还是个人类小女孩的时候,好像就有人用这种眼神看过我。
是那么温柔,温暖,令人心旷神怡……”
“玲子!我们一起走吧!”
蜘蛛妈妈的眼前看到了一条苍茫的道路,而道路的尽头,正有一个活泼的短发女孩在向她挥手,貌似是在招呼她过去。
玲子?是她的名字吗?
那个女孩好眼熟,她是谁?
又叫什么名字?
想不起来了,依稀记得好像是什么对自己很重要的人……
可是她去哪里了?
……
想起来了,这个女孩好像……被她自己给吃掉了。
就是因为这个,她才会被鬼杀队的成员一路追杀跑到那田蜘蛛山来着……
快死了,好想跟她道个歉啊,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高高在上的神明啊,求求你了。如果我还有下一辈子,我想出生在一个没有人鬼纷争的世界,我也想要平安地长大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