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列车倾覆发出的巨响惊走附近停在树上休憩的鸟儿,眼下空旷的原野上只有了炼狱杏寿郎那粗重的喘气声。
“哈……哈……哈……”
“怎么了,这就力竭了吗?也罢,杏寿郎,要不要考虑一下,来成为鬼吧!”
猗窝座的橄榄枝伸出得是这么地突然,突然到杏寿郎一时间都忘记了喘息,他抬起头一脸惊诧地看着猗窝座,他不理解这个时候,对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可情至深处,猗窝座可不管杏寿郎怎么看自己,还在不断拉拢着杏寿郎。
“杏寿郎,你看啊,你只是一个人类,而人类是弱小的,是强大不到哪里去的。
人会病,会老,会死,这样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了你走到登顶巅峰的那一天。现在只要你答应我成为鬼,你我就可以在无限的时间里一起变强,甚至可以一同踏足巅峰……”
“那你一开始就错了!”杏寿郎难得没有耐心听别人把话说完,直接就开口打断了猗窝座的话语。
“怎么说?”对于杏寿郎的驳斥,猗窝座也是回以疑惑,不过比起疑惑的,很多的是好奇,好奇杏寿郎会如何反驳自己。
“生老病死是万事万物的自然规律,也是人类短暂生命的美丽之处!正是会老,会死,人的生命才显得如此奇特且神圣,所谓的【强大】还是【弱小】都不只是用来形容身体的词语。人类并不弱小,相反,人的力量可以强大到无以言表!”
“喔?那姑且就算是我错了吧,可这并不是妨碍你成为鬼的理由吧?”
“我要表达的正是这个!这和是不是理由没有关系!我,炼狱杏寿郎,无论如何都不会成为鬼!”
“是吗……果然又是被拒绝了吗?”猗窝座阴沉着脸低下头去,说话的语气变得有些冰冷,“二百多年了,类似的话语我都不少人说过,可他们都无一例外地拒绝了我。
为什么呢?
同为武道的钻研者,我实在无法理解……”
猗窝座的话语一顿,再抬起头时,眼中的精光比之前更甚,“只有天选之人才有资格成为鬼啊……喔对了,他们拒绝我之后,都被我打死了!
术式展开·破坏杀·罗针!”
猗窝座握紧双拳向着杏寿郎的方向前进,大步流星,只是几步就来到了杏寿郎的面前。
又是故技重施般地一记重拳击出,这一次不像在车上那样的令人猝不及防,重拳被杏寿郎精准格挡下来。
见杏寿郎有了防备的经验,猗窝座便选择换一种打法,自主后撤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一改刚才重拳为快拳,向着杏寿郎的方向不断向面前的空气中击打着。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有一味地出拳。
他拳头的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只见其残影。
而杏寿郎在意识到猗窝座只是切换了一种攻击方式之后也是赶忙戒备,单手持刀横在身前作格挡姿态。
不多时,第一下攻击就已经来临。
直到逼近眼前,杏寿郎才看到猗窝座攻击的方式——一团由不知名物质构成的蓝色波状物,结结实实地命中在他日轮刀上。
这便是猗窝座的【破坏杀·空式】!将自身的斗气凝练作实质化,再用拳头击打出去。
像这样子的攻击,后面还有至少百发!
杏寿郎虽说有点惊讶于这独特的攻击方式以及威力,但他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只是一点点地时间,就已经研究出了破解之策。
“炎之呼吸·肆之型·盛炎旋涡!”
手中的日轮刀舞动起来。刀刃带起的火焰带起一片屏障将那些实质化的凝练斗气攻击给拦下了绝大部分。
“果然,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出拳,还是打在空气中的,最后却还是能够攻击到我……如此诡异的攻击想要靠单手就全部抵挡下来属实是有些勉强啊……”说着,杏寿郎低头瞥了一眼自己那已经因为疼痛而失去知觉的左臂。
战斗到现在为止,断掉的左臂一直没有时间去处理。杏寿郎能感觉到,随着自己刚才的几个大幅度动作,有些破碎的骨头茬都已经扎破了他的皮肤,血液正从那些创口沁出来,在衣袖中缓缓流淌,最终滴落到地面。
远处再次打完了一轮【破坏杀·空式】的猗窝座也自然注意到了杏寿郎的异样。
“成为鬼吧,杏寿郎!只要你点个头或者说个‘好’那么简单。然后你的体力,你的伤口,都将在鬼血的作用下恢复如初,然后你就可以和我无限地战斗下去,一起变得更强!”
“我……拒绝!”
杏寿郎还在吃力地挥舞着日轮刀去抵挡余下仅剩的那些斗气团,但吃力归吃力,他的答复始终没有任何改变!
“我再说一遍,我因为价值观的不同特别讨厌你,我不会成为鬼!”
猗窝座听到杏寿郎坚决的回应,眼神中闪过一丝恼怒但又很快就消失了。“哼,那就继续承受我的攻击吧!”他再次贴身上前,这次没有使用任何被血鬼术强化过的斗技,只是单纯的用格斗技巧和杏寿郎打斗。
杏寿郎咬紧牙关,强忍身体的不适,日轮刀在手中舞得密不透风。可随着时间推移,他的动作渐渐迟缓。
突然,猗窝座一个箭步冲到杏寿郎面前,一记膝撞狠狠击中他的腹部。杏寿郎被击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还不答应吗?”
猗窝座步步紧逼。
“你是如此的出色!杏寿郎,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要是死了的话,剑技什么的怕是也会伴随你的生命一起消亡的!你难道一点都不伤心吗?!”
“那种事情根本不用考虑!如果真的像那位说的一样,本该断绝的炎之呼吸意外地多传承了好几百年,早就够本了!”
说着,杏寿郎主动攻了过去,炎之呼吸的每一个剑型被他轮番使用,他这是在制造并试图扩大战果:
“炎之呼吸·贰之型·上升炎天!”
炽烈的火焰刀锋自下而上,迎击下劈的重腿。
“叁之型·气炎万象!”
横扫的烈焰齐齐斩断猗窝座的双手,逼退其近身缠斗的打算。
“肆之型·盛炎漩涡!”
旋转的火焰旋涡形成短暂的防御壁垒,弹开如子弹般射来的无形空式。
“伍之型·炎虎!”
火焰构成的虎躯向猗窝座撕咬而去,如此骇人的招式和猗窝座的那招【破坏杀·乱式】碰撞在一起。
一个在对方胸前留下了一道比较深的刀痕。
一个则被飞过的斗气波伤到,包括额角还有眼眶在内的半张脸都被鲜血覆盖。
战至此刻,杏寿郎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白气,肌肉纤维在超负荷下不断发出哀鸣。可哪怕都这样了,他还是像一座山一般屹立着,毫不退缩。
不同作为人类的杏寿郎,猗窝座那具经由数百年战斗淬炼的鬼之躯,依赖着再生的能力,胸口的刀伤在一瞬间便愈合了。
猗窝座抬手拂过原本伤口所在的地方,手上就连一点血渍都没有,他惋惜地看向杏寿郎。
“看,你那精妙的斩击在我身上留下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但你呢?左眼废了,左臂断了,连带着内脏和肋骨都遭受了不小的创伤。
还是那句话,若你是鬼,这些伤眨眼就可以痊愈!对于鬼而言,只要不是被日轮刀砍了头,都不过是擦伤而已!
无论你再怎么挣扎,人类都无法战胜鬼……”
猗窝座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足下的【破坏杀·罗针】突然间就像疯了一样,外圈和内圈的两根指针都齐齐指向了同一个方向——杏寿郎站着的方向,同时还在不断颤抖着。
连忙抬头看去,猗窝座看到了自他成为鬼以后最难忘怀的一幕:
杏寿郎……准确点说应该是抱着必死决心的杏寿郎。
他将自己的身体化作了最后的薪柴,浑身燃起了高过今夜之前每一次加起来的总值的斗气!
在猗窝座的眼里,这会的杏寿郎不亚于就是一轮烈阳!
“我,炼狱杏寿郎,鬼杀队这一世代的炎柱,我将战斗到最后一刻!在此之前,任何事物都无法动摇我的决心!”
炽烈的火焰状斗气以杏寿郎为中心爆发开来,向着猗窝座席卷而去。猗窝座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震惊与激动。这股强大的力量,是他从未见过的人类的力量。那些斗气裹挟着巨大的威压瞬间将猗窝座吞噬。
“身负如此重伤,居然还这等气势……”猗窝座脸上的震惊逐步转变为喜悦,“毫无破绽的姿势,这是你的最后一击了吧?
这样的斗气,我认可你了!在所有和我交过手的人类中,没人比你更优秀,我猗窝座愿称你为最强!!!”
这一次,杏寿郎没有继续浪费口水去和猗窝座辩论,而是回想着曾经研读过的关于炎之呼吸的典籍。
那是一本同样由自己的一位先人炼狱明川写就的秘笈,记载着由他所创造出来的,炎之呼吸独有的奥义!
燃烧心灵,突破极限!
“炎之呼吸!奥义!玖之型·炼狱!”
只见一道炽热的火柱冲天而起,杏寿郎持刀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猗窝座轰去。猗窝座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他没有退缩,反而兴奋地大吼一声,全身的斗气也一起疯狂涌动,在他的手上凝聚。
“破坏杀·灭式!”
炽红的火柱与湛蓝的斗气猛烈相迎,气流与气流对撞,形成一道贯彻天地,足以照亮天际的火龙卷。
一时间,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无尽的火焰和光芒。巨大的冲击力让空间都为之颤抖,周围的时空都好像被打崩了一般,明明还是凌晨,天空却明亮得像是正午。
良久之后,对战产生的异象终于散去,天地再次归于宁静,只留下一个大坑以及其中的一人一鬼。
猗窝座的半边身子都被轰碎了,破碎的血肉都被火焰烧焦,连再生的速度都被放缓了不少,俨然一副败者的模样。
可……
杏寿郎呢……
他……
他的……心脏……
已经被猗窝座的右拳给贯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