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之中,魔气缓缓收敛,只留下脸色惨白、圣体布满裂痕的接引与准提。眼睁睁看着李茶带着孔宣从容离去,准提捂着依旧气血翻腾的胸口,眼中满是不甘与怨毒,嘶声道:
“魔祖!难道就这么放任那云华离去?他今日敢如此折辱我等,他日必成我魔道心腹大患!”
罗睺那模糊的身影在魔气中若隐若现,闻言,冰冷的目光扫过狼狈不堪的二人,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怎么?你还想与茶道一脉开战不成?”
他顿了顿,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与警告:“本座的主要对手,是那天道鸿钧!此刻与李茶开战,除了将他彻底推向鸿钧一边,让我等面临两面夹击之外,有何益处?尔等行事之前,难道不过一下脑子吗?”
接引与准提被训斥得哑口无言,脸上青红交加。他们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只是接连在李茶手中吃瘪,尤其是这次险些被打杀,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
罗睺见二人模样,知道他们心中不服,但也懒得再多言,直接下令:“联系你们安插在朝歌城内的那些暗子,是时候让他们动一动了。封神杀劫,人间的胜负同样关键。若能在正面战场击溃西岐,断了阐教气运,比在此地与李茶争一时长短更有意义。”
说完,不等二人回应,罗睺的身影便融入虚空般,悄然消散,只留下无尽的魔意与一句冰冷的告诫在二人识海中回荡:“莫要再自作主张,误了大事!”
接引与准提相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憋屈与后怕,但也只能压下怒火,开始依照罗睺的指示,暗中传递讯息。
朝歌城,人皇殿上,气氛凝重。
随着申公豹突然失踪,举荐他的太师闻仲顿时成了众矢之的。以费仲、尤浑为首的佞臣趁机发难,纷纷出列弹劾。
“陛下!那申公豹来历不明,如今又莫名消失,定是西岐奸细无疑!闻太师举荐此人,有失察之责!”费仲尖着嗓子说道。
“太师年事已高,接连经历战事,怕是精力不济,才会被小人蒙蔽。臣以为,当另选贤能,主持征讨西岐事宜。”尤浑在一旁阴阳怪气地附和。
一时间,不少原本就嫉妒闻仲权势或对其刚正不阿心存不满的臣子,也纷纷出言附和。闻仲立于殿中,面对这些指责,面色铁青,却也是百口莫辩。申公豹确实是他举荐,如今人间蒸发,他难辞其咎。更让他心寒的是,帝辛端坐于龙椅之上,面色阴沉,并未出言制止这些攻讦,显然也对申公豹的失踪和接连失利心存不满。
就在闻仲进退两难之际,一位平日里并不起眼的文臣站了出来:
“大王,诸位大人,此言差矣!”
众人望去,却是中大夫飞廉。只见他从容不迫地说道:“太师忠心为国,天地可鉴。申公豹之事,或有蹊跷,岂能因此全盘否定太师之功?况且,如今西岐倚仗阐教门人,屡屡犯上作乱。太师乃是截教圣人座下,金灵圣母之高足,修为高深,德高望重。既然他阐教可以派遣门人下山,干涉人族王朝更迭,为何我大商不能请截教仙长相助?”
飞廉此言,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瞬间点醒了众人!是啊,你西岐能请神仙帮忙,我大商为何不能?
帝辛原本阴郁的眼神骤然亮了起来,灼灼的目光立刻投向殿中的闻仲,语气中也带上了前所未有的急切与期盼:“太师!飞廉大夫所言极是!您看……可否请您出面,前往金鳌岛,邀请截教仙长下山,助我大商,平定西岐叛乱?”
所有的压力,瞬间又集中到了闻仲一人身上。他心中苦笑,深知此事不易。截教虽讲究有教无类,但并非毫无原则地插手人间王朝争斗,尤其是这等涉及王朝更迭之事。但眼下形势逼人,君王相请,众目睽睽,他若拒绝,不仅自身难保,更坐实了“无能”的指责。
闻仲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纷乱思绪,躬身应道:“老臣……遵旨。既得大王信任,老臣这便前往金鳌岛一试,定当竭力邀请教中同道出手相助。”
下了朝堂,闻仲片刻不敢耽搁,回到太师府,骑上他那头刚刚成年、神骏异常的墨麒麟,出了朝歌,驾起遁光,直奔东海金鳌岛而去。
墨麒麟四蹄生云,速度极快,不消多时,万顷碧波环绕、仙气袅袅、气象万千的金鳌岛便映入眼帘。岛上奇峰罗列,飞瀑流泉,无数仙禽异兽徜徉其间,更有众多截教弟子或于洞府静修,或于山林间论道演法,端是一派万仙来朝的兴盛景象。
闻仲心中有事,无暇欣赏仙岛美景,径直往岛内深处,其师尊金灵圣母的道场而去。他本想直接求见师尊,请她老人家看在师徒情分上,出面说情,介绍几位修为高深的师兄、师姐下山助他渡过难关。他知道师尊性子严肃,自己此番引来麻烦,少不得一番训斥,但为了商朝社稷,也顾不得许多了。
他刚行至半途,路过一片布满奇异阵石的林地时,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咦?这不是闻道友吗?何事让你行色匆匆,面带愁容?”
闻仲转头一看,心中顿时一喜。只见一位身着八卦道袍,面容清癯,眼神明亮的中年道人正笑吟吟地看着他,正是与他交情甚笃的秦天君——秦完。
这秦天君虽是教主通天圣人的记名弟子,论辈分是闻仲的师叔,但因他并非亲传,地位无法与金灵圣母等八大亲传弟子相比,加之性情豪爽,不拘小节,平日里与闻仲这等三代精英弟子也是平辈论交,相处得十分融洽,关系极好。
闻仲见到好友,如同见到了救星,连忙上前见礼,随即也不隐瞒,将朝歌局势、西岐倚仗阐教门人步步紧逼、自己遭受弹劾以及被迫前来求援的困境一一道出,脸上满是无奈与焦虑。
秦天君听完,捋须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义愤之色:“哼!阐教之人未免欺人太甚!仗着圣人门下,便可随意干涉人间王朝,欺压我截教门人不成?”
他见闻仲愁眉不展,又担心他直接去找金灵圣母,反而因办事不力而受到更严厉的责罚,拍了拍闻仲的肩膀,豪气干云地将此事揽了下来:
“闻道友莫慌,不必再去烦扰金灵师姐。此事,便由我秦完出面帮你搞定!”
闻仲闻言,又惊又喜,却也有些迟疑:“秦师叔,您……此事关系重大,那阐教门人中有杨戬、哪吒等厉害角色,更有玉虚宫法宝……”
秦天君哈哈一笑,打断了他:“道友莫非是信不过我?我一人之力或有不逮,但我有九位生死至交,我等十人潜心演练多年,共创出一套十绝阵!莫说是那些三代小辈,便是阐教十二金仙亲至,乃至准圣人物陷入阵中,不死也得脱层皮!保管叫那西岐大军,有来无回!”
闻仲早就听闻过“十天君”与“十绝阵”的威名,知道秦天君此言绝非虚张声势。他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激动地躬身行礼:“若得师叔与诸位天君相助,闻仲感激不尽,大商社稷有救了!”
“好说,好说!道友且随我来,我这便去联络其他几位道友!”秦天君拉着闻仲,兴致勃勃地去寻他那几位好友去了。一场席卷整个封神战场的巨大风暴,即将因这金鳌岛上的一次偶然相遇,而酝酿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