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海外仙岛的守护阵法,其特性着实让李茶感到惊奇。若论防护力,它并不算顶尖,大约只需准圣后期的修为,全力施为便能将阵法破开。但其隐匿之效,却是李茶成就混元大罗以来所见之最!以他如今的神念,足以覆盖整个东海,依旧感知不到这座岛屿的存在。不仅如此,升至万丈高空,或潜入深邃海底,以肉眼观察,这岛屿也会奇异地与周遭的天光云影、碧海波涛融为一体,若非知晓确切位置贴近到岛屿大阵前,根本难以察觉其轮廓。
“有意思,当真有意思。”李茶轻抚下颌,饶有兴致地仔细观察着岛屿外围与天地自然完美契合的阵法脉络。就在这时,一阵海风拂过岛礁,李茶心念微动,掌心虚握,将那风截取一缕禁锢于掌心。细细感知,那风中竟蕴含着一丝无色无形、冰寒刺骨的力量——弱水罡风!此风歹毒无比,能于无声无息间侵蚀元神、消磨仙骨,大罗金仙之下,若无异宝护身,触之必死。
海风过后,海面之上毫无征兆地涌起一片浓郁的雾气,如同巨大的乳白色纱幔,将整座仙岛笼罩得严严实实。这一次,连肉眼也无法分辨岛的轮廓,眼前只剩白茫茫一片。
“迷仙蜃雾!”李茶不惊反喜,放声大笑,“哈哈哈,妙极!妙极!竟是此等惑神迷障!” 他清晰地感受到,这雾气不仅隔绝视线,更能扭曲神识探查,制造出各种以假乱真的听觉、视觉幻象,堪称最顶级的天然伪装。至此,李茶对此岛的满意度已然达到顶峰,再无丝毫犹豫,心中已然定论:“此地,便是我茶道未来之祖庭!”
他按捺住立刻破阵的冲动,沉下心来,围绕着岛屿外围细细观察、推演,这一看,便是整整三日。期间,石清、无支祁、孔宣等弟子也陆续赶到,见到这传说中的仙岛与师尊专注的神情,不敢打扰,默默静候一旁。
“老爷,此阵……似是传说中的先天一元幻灭阵。”一个略显迟疑的声音响起。众人望去,只见霸下踩着浪头贴近观察着阵法。
李茶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哦?你识得此阵?”
霸下巨大的龙首微微一点,瓮声道:“回禀老爷,小龙当年在龙族宝库中,曾于一卷上古阵图残篇上见过类似描述。此阵名为‘先天一元幻灭阵’,乃先天所生,其攻防之力在洪荒诸多顶尖大阵中不算出众,但其隐匿、幻化之能,却堪称独步洪荒。据那残篇所言,此阵能融于虚空,化实为虚,颠倒阴阳,混淆天机,若非机缘巧合或知其根底,便是圣人亦难窥破。”
“既然你了解此阵,可否将其完整布置出来?或者,能否寻到法门,在不损伤阵法根基的前提下,将其破除?”李茶追问,这正是他眼下最关心的问题。
霸下巨大的龙脸上露出人性化的窘迫,摇了摇头:“这个……小龙惭愧。那阵图残缺不全,小龙当年也只是粗略观看,知其名与其效,至于如何布设……小龙见识浅薄,实难做到。”
“无妨,你能认出此阵,已是帮了大忙。”李茶并未失望,反而鼓励了一句,随即目光再次投向迷雾笼罩的岛屿,“既如此,便让贫道再好好研究一番。”
强行破阵,对他而言易如反掌,但要想完整保留这座玄妙的先天大阵,将其作为未来道场的天然屏障,则需要极其精细的操控与对阵法本质的深刻理解。这难度,不亚于重新创造一座同等阶的大阵。
又是五日过去,李茶虽有所得,但总觉得差了些关键。他心念一动,一道神念传向太阴星。不多时,月华清辉洒落,望舒仙子飘然而至。她伤势在紫霄茶的调理下已稳定不少,听闻李茶需要助力破解一座玄妙先天大阵,亦是来了兴趣。
于是,李茶、望舒这两位阵法独步洪荒的存在,再加上对阵道古籍有所涉猎的霸下从旁提供信息参考,三人合力,于仙岛之外,展开了一场针对这“先天一元幻灭阵”的深度解析。
集两位混元大罗之智慧,辅以龙族秘闻,又耗费了五日光阴,终于将这大阵的运转机理、能量节点、虚实变化推演得七七八八。
“仙子,此阵核心在于‘一元初始,幻灭相生’,其阵眼并非固定一处,而是随天地气机流转于岛屿上下、东西四极之间。需得同时从上与下、东方与西方,四个相对方位,以恰到好处的力量,瞬间扰动其平衡,方能如同解开一个精巧的锁扣,使其暂时洞开,而又不伤及根本。”李茶将自己的推演结果与望舒分享。
望舒微微颔首,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悟:“道友所言甚是。既然如此,便由我占据岛屿上空,位处东方,引动东方乙木生机。道友则潜入海底,位处西方,调动西方庚金锐气。你我同时发力,东西呼应,上下夹攻,或可功成。”
计议已定,两人不再犹豫。望舒仙子翩然升至仙岛正上方,周身月华大盛,清冷光辉如同水银泻地,笼罩东方天域。李茶则身形一沉,没入蔚蓝海水之中,直至仙岛正下方的深海,周身隐现混沌之色,引而不发。
“就是此刻!”
随着李茶一道神念传出,两人同时出手!
望舒素手轻点,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太阴月华,混合着月桂之虚影,精准地射向岛屿东方某个无形的节点。
几乎在同一刹那,深海之下,李茶并指如剑,一道西方白帝肃杀之气的指风,破开水流,点向岛屿西方的对应节点!
嗡——!
一声奇异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嗡鸣响起。笼罩仙岛的迷仙蜃雾剧烈翻涌,那无形的阵法壁垒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道道玄奥的符文在虚空一闪而逝。紧接着,在岛屿正前方,那原本空无一物的海面上,一道高达千丈、宽约数百丈的朦胧光门,缓缓凝聚、洞开!
阵法,开了!且是完美开启,未损其分毫根基!
李茶与望舒相视一笑,各自收回法力。众人按捺住激动,在李茶的带领下,依次飞入光门之中。
一入岛内,所有人,包括李茶与望舒,皆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岛屿内部的空间,远比外界肉眼观测的要广阔得多!神念扫过,其长宽竟皆达千里之巨!
岛屿中心,一座巍峨神山直插云霄,山体缭绕着混沌气息,通体仿佛由某种先天神玉铸就,散发出苍茫古老的威压。在那陡峭如削的绝壁之上,三个巨大的、由大道神文自然烙印而成的古朴大字,熠熠生辉——神霄山!
神霄山脚下,一片连绵恢弘的宫殿群在氤氲仙气中若隐若现,被另一层更加复杂玄奥的阵法笼罩着,暂时还看不清具体样貌。
更令人称奇的是,以神霄山为中心,整座岛屿竟清晰地划分为四个区域,呈现出四种截然不同的季节景象:
东方,春意盎然,百花争艳,灵泉叮咚,生机勃勃;
南方,夏雨绵绵,荷塘遍布,雷云隐现,万物滋长;
西方,秋风萧瑟,枫叶如火,灵果飘香,一片丰收金黄;
北方,冬雪霭霭,银装素裹,寒梅傲立,静谧圣洁。
四季同辉,共处一岛!如此造化奇景,让见多识广的众人也看得目瞪口呆,啧啧称奇。
许是感应到李茶等人并无恶意,岛上原生的生灵们,在观望了片刻后,终于壮着胆子,从山林、湖畔、雪原中走了出来,聚集到神霄山前。
为首者,竟是一头通体如碧玉雕琢、祥瑞之气环绕的玉麒麟!其身形优雅,眸含灵光,气息赫然已达大罗金仙初期!在她身后,跟着形态各异的数万生灵,有脚踏祥云的九色鹿(金仙巅峰)、有歌声清越的青鸾、有憨态可掬的食铁兽、有灵动机敏的白猿……许多都是在龙汉量劫后,外界已绝迹的灵兽!
那玉麒麟上前几步,前肢微屈,口吐人言,发出温润柔和的女子声音:“玉琼,率方丈岛众生灵,拜见各位仙师。仙师法力无边,破阵而入,玉琼等不敢阻拦。只求仙师慈悲,念在我等生于斯、长于斯,允准我等继续在此岛生活,玉琼与众族人,愿奉仙师为主,听候差遣。” 说罢,她率先低下头,身后数万生灵亦齐齐跪伏在地,态度恭敬而恳切。
李茶目光扫过这些灵性十足的生物,心中甚慰,和声道:“都起来吧。此岛既入我手,日后便为茶道祖庭。你们愿归附,以后皆是我茶道门人,可在此安心修行、生活。未来,还会有许多新的生灵入住此岛,你们需和睦相处,共参大道。除了玉琼留下,其余皆先散去,各安其所吧。”
“是,老爷(仙师)!”众生灵闻言,如蒙大赦,欣喜不已,纷纷叩首后,井然有序地退回了各自的栖息地。
场中只留下玉麒麟玉琼。李茶看着她,温和问道:“玉琼,你既为此岛生灵之首,对此岛渊源与详情,可知晓多少?”
玉琼恭敬回道:“回老爷话,此岛名为方丈,因其形态规整,长宽皆约千里,呈方形,故而得名。据岛上最古老的传承记忆碎片记载,此岛并非洪荒本土所生,乃是源自混沌之中,于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之时,被那无上伟力偶然裹挟,坠入洪荒世界之内。因其根脚特殊,与蓬莱、瀛洲另外两座仙岛一般,皆游离于洪荒与混沌的夹缝之间,每隔一元会之数,方会现世一次,显化踪迹。”
她抬爪指向那神霄山与山下仙宫:“岛上最为核心的,便是这座神霄山,以及山脚下那座仙宫。传闻那仙宫比开天辟地更为古老,神秘莫测。而神霄山顶,有一口天然形成的仙泉,名为天灵液,饮一口可增凡人百载寿元,修士亦可平添数十年精纯法力。岛上还生有龙血树、不死草等在外界早已绝迹的先天灵根。至于那仙宫之内……据传承记忆提及,似乎还生长着一棵奇特的茶树,但具体为何种,有何神异,因仙宫阵法阻隔,玉琼亦未曾得见,知之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