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仙子阐述的星辰大道与阵道精义,如同在李茶心中点亮了一盏明灯。尤其是那数十枚蕴含精纯星力的星辰晶石,更是给了他实质的参照。他原本对于如何改造这方囚笼般的山谷,只有模糊的想法,如今却渐渐清晰起来。
“此地虽仅方圆百里,又被大阵隔绝,灵气汲取不易,但祸兮福所倚……”李茶立于山谷中央,目光扫过四周无形的阵法壁垒,心中推演,“乾坤封绝大阵勾连不周山,若能巧妙引导,借来一丝不周山那磅礴无尽的盘古神力滋养此地,再辅以星辰大阵,吸纳周天星力反哺……集不周山之神力与周天星辰之精华于此方寸之地,何愁不能将其化为无上洞天?”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再也无法遏制。李茶并非没想过另寻道场。洪荒广袤,名山大川无数,如昆仑、首阳、蓬莱(若能找到)皆是绝佳的洞天福地。但那些地方,冥冥中皆有定数,与未来的圣人、大能因果纠缠,强行占据,后患无穷。反观此地,虽是囚笼,却也是天道“认证”的与他因果最深之处,更有这座连圣人都未必能强行攻破的乾坤封绝大阵作为天然屏障。若能将其改造成功,安全性远超外界任何仙山福地。
“此地,合该为我云华道场之基!”李茶下定决心,不再犹豫。
自那日起,他便将全部心神沉浸在对乾坤封绝大阵的深入研究与改造推演之中。这并非易事,天道所布之阵,精妙绝伦,牵一发而动全身。他需要在完全不破坏其核心封印与防护功能的前提下,如同最高明的医师进行心脏搭桥手术般,为其“嫁接”上汲取不周山神力和星辰之力的“血管”与“脉络”。
他时而在山谷各处丈量地脉,刻画符文;时而飞至半空,观测星象流转,计算星力落点;时而又枯坐于圣灵桌前,以茶水宁心,推演阵纹变化。石清、墨染与龙鳗则负责打理山谷内日益繁茂的草木,疏通灵泉,并在一旁观摩李茶布阵,偶得零星感悟,亦是获益匪浅。
光阴如梭,李茶这番潜心研究,不知不觉便是千年时光流逝。山谷在他的初步调理下,灵气已浓郁了数倍,草木愈发葱茏,但真正的蜕变,尚需那最关键的两股力量注入。
就在李茶于不周山脚下默默耕耘,试图将囚笼化为仙境之时,远在洪荒北地的北海,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道漆黑如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那冰冷刺骨、浩渺无边的北冥之海中。海水并未因其侵入而掀起波澜,反而变得更加幽深死寂,连那些耐寒的北海妖兽都本能地远离这片区域。
这黑影,正是魔祖罗睺。
自他离开西方须弥山老巢,已近三千年。这三千年间,他的魔影踏遍了洪荒诸多地域。他并未直接掀起大规模杀戮,而是如同最狡猾的毒蛇,游走于龙汉量劫后残存的、或是新崛起的各大族群之间。
他以力量诱惑,以秘法挑拨,以魔念侵蚀……无所不用其极。原本在量劫后稍得喘息的洪荒万灵,在他的暗中推动下,纷争再起,战火重燃。东海鲨族之所以变得愈发嗜血好杀,背后便有他魔念蛊惑的影子。像鲨族这般被他暗中操控,或引诱堕落的族群,三千年来,他已发展了近百个!这些族群散布洪荒各处,不断制造杀孽,产生的血煞之气与怨力,如同涓涓细流,源源不断地汇向西方,滋养着诛仙四剑,也让魔道气焰愈发嚣张,魔气开始在某些区域弥漫。
而他此次亲临北海,目标正是那栖息于北冥之海的鲲族!
鲲族,其成员数量稀少,但个体实力极其强横,幼年便可吞江纳海,成年巨鲲更是拥有吞噬一方天地的恐怖潜力。若能将其收服或魔化,成为他麾下的战争巨兽,对于他未来祭炼洪荒所有生灵的疯狂计划,将是无可估量的助力。
然而,罗睺未曾料到,他的一举一动,早已被那位居于三十三天外的老对头所留意。
就在罗睺潜入北海深处,寻到鲲族栖息之地,正准备施展无上魔法,蛊惑乃至强行控制鲲族族长之时——
“嗡!”
一声清越的道鸣响起,一道璀璨的紫色光华撕裂北冥的黑暗,化作一柄拂尘,带着净化万魔、定地水火风的无上道韵,直击罗睺后心!
“鸿钧老儿!安敢坏我好事!”罗睺惊怒交加,反手一掌拍出,滔天魔气凝聚成一只遮天巨爪,与那拂尘硬撼在一起!
“轰!!!!”
无法形容的恐怖能量在北冥之海深处爆发!亿万吨海水瞬间被蒸发或推开,形成一个巨大的真空地带,海底山脉崩塌,空间成片碎裂!整个北海为之震荡,仿佛末日降临!
两道身影在毁灭性能量的中心疯狂交锋。鸿钧头顶造化玉碟碎片,手持盘古帆,紫气浩荡三万里,道法自然,演化诸天妙法;罗睺魔威盖世,诛仙四剑虚影环绕,杀戮与毁灭的气息充斥每一寸空间,魔功诡异霸道。
这场发生在北海之极的道魔之争,其激烈程度远超想象。双方皆是准圣巅峰的绝世大能,举手投足皆引动洪荒法则共鸣。
大战持续了不知多久,最终,一声闷响,鸿钧道袍染血,身形踉跄倒退,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创伤。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魔气愈发炽盛的罗睺,以及下方那些已被魔气初步侵蚀、眼神逐渐变得狂暴混乱的巨鲲,心知事不可为,当即化作一道紫虹,撕裂虚空,远遁而去。
“哼,算你跑得快!”罗睺并未追击,他此行目标乃是鲲族。虽然被鸿钧干扰,未能完美控制,但溢散的滔天魔气已然污染了大部分鲲族的心神。
只见那些原本悠游于北冥、气息磅礴而平和的巨鲲,此刻双眼赤红,发出狂暴的嘶鸣,开始无差别地攻击周围的一切,甚至互相撕咬吞噬,彻底沦为了只知毁灭与杀戮的魔物!
罗睺满意地看着这一幕,虽然未能尽全功,但得到一群实力强横的魔化鲲兽,也算不虚此行。他并未注意到,在混乱的战场边缘,一条体型尚小,气息微弱的幼鲲未被魔气侵蚀,惊恐地钻入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海底裂缝,险之又险地躲过了一劫。
三十三重天外,紫霄宫中。
鸿钧道人盘坐云床,面色苍白,气息起伏不定,显然北海一战受伤非轻。他面前悬浮的造化玉碟碎片光芒也略显黯淡。
“罗睺……其魔威日盛,诛仙四剑更是凶戾异常。单凭贫道一人之力,已难遏制……”鸿钧眼中闪烁着智慧与忧色,“需得联合三位道友,方有胜算。”
他的神念跨越无尽虚空,联系了数位与他交好或实力强大的先天神魔,如乾坤老祖、阴阳老祖、扬眉大仙等,陈述罗睺之危害,请求联手诛魔。
然而,回应者寥寥。许多大能并未亲身感受过罗睺的威胁,或是心存侥幸,或是明哲保身,不愿卷入这场看似与他们无关的纷争。
最终,只有与罗睺早有旧怨、且性子刚直的乾坤老祖与性情纯良的阴阳老祖明确表示愿意相助。
但鸿钧深知,罗睺坐拥诛仙剑阵,非四圣不可破。即便加上乾坤、阴阳,也尚缺一位足以抗衡剑阵一角的关键人物。他将希望寄托于扬眉大仙身上。
扬眉的回应依旧:“鸿钧道友,洪荒之事,贫道无意过多插手。罗睺虽恶,自有其命数。此事,恕贫道爱莫能助,道友还是另寻他人吧。”
得到扬眉的明确拒绝,鸿钧眉头紧锁,望着宫外翻涌的混沌气流,心中不由升起一丝阴霾。诛魔之路,看来远比想象中更为艰难。该去何处,寻那最后一位破阵之人?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扫过洪荒大地,最终,在那巍峨的不周山方向,微微停留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