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百鸟哀鸣的那日,是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起初无人察觉异常,直到有人发现无论家雀还是鸿雁,都在空中盘旋不去,发出凄厉的哀鸣。
司马相柳正在监查司处理公文,突然心口一悸,共生咒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他猛地站起身,墨笔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大人?下属惊讶地看向他。
司马相柳没有回答,身影已经化作黑雾消失在原地。他循着共生咒的感应疾驰而去,越是接近占星台,心中的不安就越是强烈。
占星台四周已经被羽林卫戒严,但没有人敢上前。整个高台被一股可怕的力量笼罩,靠近者无不感到心神震荡。
司马相柳冲破结界,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的血液几乎冻结。
诸葛白泽倒在星图中央,白泽法相涣散如雾,那总是执扇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唇边血迹斑斑,染红了身前展开的河图洛书。
诸葛亮!司马相柳冲上前将人揽入怀中,发现他的身体轻得心惊,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白泽之力正在急速流失,连带生命力也在消逝。
强行窥探天命...司马相柳的声音因为恐惧而沙哑,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诸葛白泽涣散的瞳孔中倒映出未来碎片:相柳吞噬星辰,白泽陨落雪原,长安化作废墟,万物凋零。但他只是缓缓摇头,声音微弱:看到你我...白发苍苍的模样。
司马相柳的手在发抖。他知道诸葛白泽在说谎,白泽从不轻易示警,一旦示警必有大祸。但他没有追问,当务之急是保住这人的性命。
需要什么?他简洁地问道。
诸葛亮艰难地吐出一个字:血...
治疗需要相柳心头血,这是最危险也是最快的方法。司马相柳毫不犹豫地以指为刃,剖开自己胸膛。鲜血涌出的瞬间,整个占星台都被相柳之力笼罩。
他将心头血渡入诸葛白泽口中,鲜血交融的那一刻,共生咒术彻底完成,二人性命真正相连。
诸葛白泽在剧痛中无意识地咬破他肩膀,司马相柳反而低笑出声,语气带着一丝奇异的满足:终于...也让你疼了一回。
白泽之力渐渐稳定下来,但诸葛白泽依旧昏迷不醒。司马相柳将人抱回丞相府,日夜不离地守在一旁。
期间女帝亲自来探望,看到司马相柳满身是血却仍坚持守在榻前的模样,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加派了护卫。
第三日夜里,诸葛白泽终于醒来。第一眼就看到司马相柳靠在榻边打盹,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脸色比病人还要苍白。
仲达。他轻声呼唤。
司马相柳立刻惊醒:感觉如何?
无碍了。诸葛白泽微微一笑,倒是你,脸色这么差。
司马相柳冷哼一声:拜谁所赐?
诸葛白泽想要坐起身,却因为虚弱而踉跄了一下。司马相柳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为什么这么做?司马相柳突然问道,你明明知道强行推演天机的后果。
诸葛白泽垂下眼帘:有些事,必须确认。
比如?
比如我们的未来。诸葛白泽抬起眼,目光清澈如初,我看到相柳吞噬星辰,也看到白泽陨落雪原。但最后,我看到我们都活了下来,虽然...
虽然什么?
诸葛白泽却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重要的是,我们都在。
司马相柳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俯身吻住他的唇。这个吻带着血腥气,却异常温柔。
没有下次。分开时,司马相柳抵着他的额头警告,再敢这么不要命,我就...
就如何?
就把你的羽扇全都烧了。
诸葛白泽忍不住笑出声:好,听你的。
养伤期间,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诸葛白泽发现司马相柳偷偷在他每日必饮的汤药里加了清甜的甘露,而司马相柳也逮到过诸葛白泽用羽扇小心地给他扇凉。
某夜同榻而眠,醒来时发现四肢交缠,墨发与银丝难分彼此。
成何体统。司马相柳率先起身,却把早已暖好的外袍扔了过来。
诸葛白泽披上还带着相柳气息的衣袍,从身后拥住他,轻笑:夫君说的是。
司马相柳耳根微红,却没有推开他:谁是你夫君。
自然是口是心非的司马仲达。诸葛白泽在他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敏感的肌肤。
司马相柳猛地转身,像是要发怒,却在看到诸葛白泽含笑的眼眸时愣住了。最后他只是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伤好了就开始贫嘴。
但诸葛白泽没有错过他唇角那一闪而过的笑意。
又过了几日,诸葛白泽终于可以下床行走。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查探当日推演天机时发现的异常能量波动。
是西域传来的。他对司马相柳说道,有什么东西醒了。
司马相柳皱眉:能让你伤成这样,恐怕不是寻常之物。
所以需要早做准备。诸葛白泽展开地图,我打算派人去调查。
我去。司马相柳突然道。
诸葛白泽惊讶地抬眼:你的伤还没好全。
比某些躺在床上装死的人强。司马相柳冷笑,何况,相柳之力对魔物有压制作用。
诸葛白泽还想说什么,却被司马相柳打断:你留在这里主持大局,我去去就回。
这是司马相柳第一次主动请缨,诸葛白泽知道拦不住他,只能点头:万事小心。
司马相柳出发那日,诸葛白泽亲自送到城外。临别时,他将一枚玉符放入司马相柳手中:遇到危险就捏碎它,我会立刻赶到。
司马相柳掂了掂玉符,突然凑近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等我回来。
说罢转身离去,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诸葛白泽站在原地,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视野尽头,才轻轻抚过唇角,露出一个无奈又温柔的笑。
早点回来。他轻声说道,虽然那人已经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