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当日，伏鹤在装备库领取了标准制的边界巡查装备。当他整理好行装，走到集合点时，空空儿已经等在那里。
他依旧是那身利落的深色作战服，外面罩着一件带有塔徽章的防风外套。
他背着一个看起来不大，但显然经过特殊改装的战术背包，正低头检查着自己的个人终端。
晨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小片阴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几分平时的慵懒疏离，多了些沉稳锐利。
集合点还停着一辆经过改装的重型装甲越野车，负责运送他们前往边界区域的驾驶员已经就位。
看到伏鹤过来，空空儿抬起眼，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重点在他腰侧的武器和背后的装备包上停留了一瞬。
“检查一下精神稳定器和应急舒缓剂。”他开口，语气是任务状态下的公事公办。
伏鹤依言检查了一遍随身携带的药剂和装置。“没问题。”
“上车。”空空儿拉开车门，率先坐进了后排。
伏鹤顿了顿，跟着坐了进去，关上车门。车内空间宽敞，但两个人并排坐着，距离依旧很近。
引擎启动，车辆平稳地驶出塔的基地，朝着远方被模糊能量场笼罩的边界地带驶去。
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驾驶员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兵，专注于路况。空空儿靠着车窗，闭目养神，似乎没有交谈的意愿。
伏鹤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从塔控制下的秩序井然的城市区域，逐渐过渡到人烟稀少、建筑破败的缓冲带，最后是那片被称为“灰域”的、充满不稳定能量和未知危险的边界地带。
天空变得灰蒙蒙的，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种淡淡的、令人不适的能量辐射感。伏鹤的五感自动变得敏锐起来，捕捉着风中带来的细微声响和气味变化。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股温和的精神力靠近，如同冰凉的水流，缓慢地覆盖在他的精神壁垒外围。
是空空儿的精神触梢。它们在主动帮他过滤掉外界过于杂乱和带有侵蚀性的能量波动，减轻他感官的负担。
伏鹤身体微微一僵，但没有抗拒。他确实需要这个。在灰域，哨兵过于敏锐的感官本身就是一种负担，容易受到环境能量的干扰和污染。
他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空空儿。对方依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呼吸平稳，仿佛只是无意识地在进行精神维护。
但伏鹤知道不是。这种精准的过滤和防护，需要向导持续投入注意力。
他收回目光，看向窗外荒凉的景色，心情复杂。
这只狐狸……到底想干什么？
车辆在颠簸的路上行驶了数小时。期间，他们遭遇了几次小规模的能量乱流和低等畸变生物的袭击，但在驾驶员老练的操作和伏鹤、空空儿默契的配合下，都有惊无险地度过。
越是靠近任务标注的核心巡查区域，环境越是恶劣。扭曲的枯树林立，地面布满裂纹，渗出不详的暗色能量。空气中游离的精神污染浓度也明显升高。
空空儿睁开了眼睛，坐直身体，眼神锐利地扫视着窗外。
“准备下车。”他开口道，“前方车辆无法通行，我们需要步行进入目标区域。”
车辆在一片相对平坦的碎石滩停下。三人下车，驾驶员留在车上负责接应和通讯中继。
脚踩在灰域的土地上，一种阴冷潮湿的感觉透过靴底传来。
伏鹤深吸一口气，调整着呼吸节奏，将感官调整到临战状态。灰影在他身边凝实，警惕地竖着耳朵，鼻子不断耸动。
空空儿站在他身侧，目光扫过周围的地形，手指在个人终端上快速操作着，调出详细地图和能量探测读数。
“跟紧我，”他看向伏鹤，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不要离开我精神链接的覆盖范围。这里的能量很混乱，单独行动很容易迷失。”
他的精神链接如同一个无形的领域，将两人笼罩其中，隔绝了大部分外界的精神污染和干扰。
伏鹤点头，握紧了手中的能量步枪。
空空儿选定了一个方向，率先迈步走去。他的步伐很稳，在崎岖不平的地面上如履平地，银灰色的精神体雪豹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前方几米处，作为侦查前哨。
伏鹤紧随其后，灰影跟在身侧。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深入这片被遗忘之地。
只有精神链接里，那稳定而冰冷的精神力流动，证明着他们并非独自面对这片死寂的荒原。
走了约莫半小时，前方的雪豹忽然停下脚步，身体伏低，发出无声的警告。
空空儿立刻抬手示意伏鹤停下。
“有情况。”他在精神链接里传递信息，“前方峡谷，能量反应异常活跃，有大型生命体信号……不止一个。”
伏鹤屏住呼吸，感官集中向前方延伸。在空空儿的精神辅助下，他勉强穿透了那股混乱的能量场，捕捉到了从峡谷方向传来的、细微但充满恶意的精神波动，以及……某种沉重的、拖拽着什么东西的摩擦声。
空空儿的眉头微微蹙起，手指在终端上快速划动，放大探测图像。
“不是普通的畸变体……”他低语，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看这能量特征……像是被深度污染，并且产生了某种……融合。”
他转头看向伏鹤，狐狸眼里锐光闪烁。
“准备好，伏鹤哨兵。我们可能遇到‘大家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