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弈星也会耍些无伤大雅的小性子,故意下出一着明显的错棋,然后眨着清澈的眼睛,想看明世隐那带着无奈又纵容的表情。
明世隐怎会不知他的小心思,便用指尖拈起一枚温润的白玉棋子,轻轻敲在弈星光洁的额上,语气宠溺:“顽皮。”
“师父,这叫兵不厌诈。”弈星强词夺理,眼底却闪烁着得逞的狡黠光芒。
明世隐眉梢微挑,忽然倾身向前,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近到鼻尖几乎相触,呼吸可闻。
“哦?”他尾音微扬,带着一丝危险的诱惑,“那为师今日便好好教你,什么叫做‘以诈还诈’。”
话音未落,便在弈星因惊讶而微张的唇上,印下了一个轻柔而短暂的吻。
弈星霎时满脸绯红,如同醉了的晚霞,指间捏着的黑子“啪嗒”一声滑落,在纵横交错的棋盘上滚了几滚,彻底扰乱了原先的布局。
“看,”明世隐得逞地低笑,声音带着愉悦的沙哑,“这才是真正的,扰乱棋局。”
弈星回过神来,捂着仿佛还残留着温热触感的唇角,那羞赧最终化为了一个如同偷腥小猫般满足又甜蜜的笑容。
明世隐开始更系统地亲自教导弈星,不再局限于星象与棋艺。
书房里,多了书法、音律的课业,甚至偶尔,明世隐会以闲聊的方式,为他剖析一些朝堂局势的浅显脉络。
他并非意图将这份纯净卷入权力纷争的漩涡,只是希望他的少年,他选择的伴星,能更全面地认识这个复杂的世界,能拥有足以自保的智慧与眼界。
弈星也学得格外认真,他内心深处渴望的,不仅是知识,更是能因此更靠近明世隐一些,能稍稍理解他肩头所承载的重压,哪怕只能分担那万中之一。
习字之时,明世隐常会立于弈星身后,身形将他完全笼罩。
他一手轻按桌面,另一手则稳稳握住弈星执笔的手,带着他一笔一划地临摹。
起初,弈星总不免紧张,背脊僵硬,笔触滞涩。直到明世隐在他耳畔轻声低语:
“放松,星儿。写字如同对弈,过刚易折,过柔无力。需得心手相应,气韵贯通。”
那温热的气息拂过耳际,他才渐渐放松下来,将身体的重量微微后靠,全心感受着那透过手背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温度与力量。
“看,这一撇,”明世隐引导着他的手,在雪白的宣纸上划出一道流畅而有力的弧线,“要如流星划过夜空,一气呵成,不留迟疑。”
然而此刻,弈星的注意力却有些游离。
如此近的距离,他能清晰地看到明世隐垂落的银发丝,能数清他低垂的眼睫,甚至发现了他右眼下方,那颗平日里被雍容气度所掩盖的、极细小却平添几分风流的浅痣。
“看字,不是看我。”明世隐无奈,声音里却无半分责备。
“字虽好,却不如师父好看。”弈星大着胆子,侧过脸小声嘟囔。
明世隐闻言失笑,轻轻捏了捏他握笔的手指:“油嘴滑舌。” 语气里满是纵容。
这日傍晚,明世隐在书房处理日间积压的公文,弈星便如常在一旁,挽起袖子,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腕,安静地为他磨墨。
空气中弥漫着墨锭与砚台摩擦产生的淡淡松烟香气,混合着鹅梨帐中香的清甜。
弈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飘向灯下批阅卷宗的明世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