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是两人待得最久的地方之一。
这里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一个小型跨文明研究所。
一侧是顶天立地的巨大书架,摆满了现代科学的鸿篇巨着、金融期刊、艺术画册,甚至还有一些绝密的、涉及非自然现象的研究报告。
另一侧,则多了一排温润的青玉书架,上面摆放着澜带来的玉简、古籍,以及一些散发着微弱灵光的矿石、法器半成品。
大多数时候,两人各据一方,互不干扰。
孙权可能对着三块巨大的显示屏, 处理着跨洲的并购案,指尖在键盘上飞舞,速度快出残影,偶尔用几种不同的语言进行视频会议,语气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血族亲王的高效、冷酷与掌控力,在数字世界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澜,可能就坐在不远处的软垫上,面前摊开一本厚重的《量子场论》,或者是一卷灵气氤氲的古阵法图。
他看得极慢,有时指尖会在空中无意识地划动,引动周遭灵气产生细微的、符合特定规律的波动,像是在进行验算。
墨玉般的瞳孔专注沉静,仿佛已隔绝了外界所有喧嚣。
然而,这种互不干扰的状态时常会被打破。
有时是孙权突然开口,指着屏幕上复杂的金融衍生品模型:“澜,你看这个波动曲线……”
澜会抬起头,目光扫过屏幕,沉吟片刻:“与我推演的那个小型引雷阵失效前的能量衰减图,形似七分,神异。此乃人心贪惧波动,无序混沌。吾之阵图,乃天地法则显化,失衡则崩,有序之溃。”
“有序之溃……”孙权摩挲着下巴,血眸闪烁,“有意思。或许可以建立一个模型,计算这种‘有序崩溃’的临界点……”
于是,血族亲王的金融模型里,可能就此混入了一些来自修仙阵法的诡异参数。
有时则是澜遇到难题。
他会拿起那枚平板,走到孙权身边,直接将屏幕怼到对方面前,指着上面一段复杂的公式或模拟图形:“此‘希格斯场’与万物质量之源……与‘元气’生养万物之说,可有相通之处?为何其作用机制如此……曲折?”
孙权会暂停手头的工作,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猩红的瞳孔饶有兴致地扫过屏幕。
他并不会直接给出答案,而是会用一种引导式的、带着他自己理解的方式解释:“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无处不在的、看不见的‘海洋’,所有粒子在这海洋里游泳,受到的‘阻力’不同,就表现出了不同的质量。至于为什么……”
他摊手,“这就是凡人们正在探索的‘天道’之一角了。或许,比你那‘清气上升,浊气下降’的理论更复杂一点?”
澜则会蹙眉深思,有时会认同地点头,有时则会反驳:“大道至简。凡人之术,虽精巧,却失于繁复匠气。”
“但有效,不是吗?”孙权轻笑,伸手拿过平板,熟练地调出几篇最新的论文,“看,他们甚至试图捕捉这种‘海洋’里的‘涟漪’。”
两人会就着一个问题讨论许久,从物理到哲学,再到彼此力量体系的差异与可能的共性。书房的能量场也会随之变化,冰冷的理智与清冽的道韵激烈碰撞又奇妙融合。
争论到激烈处,孙权可能会突然伸手,将站在一旁的澜拉坐到宽大的扶手椅的扶手上。
澜起初会身体一僵,试图用灵力震开,但孙权的手臂如同铁箍,且位置刁钻,并不会真正妨碍他的行动,只是宣告一种亲密的所有权。
“坐着说,澜真人。”孙权的语气带着慵懒,“你挡着我的光了。”
澜挣扎两下无果,便会放弃,只是身体依旧挺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姿态,继续刚才的争论,只是耳根会慢慢染上薄红。
孙权则一边听着,一只手会自然地搭在澜的身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月白长袍下柔韧的肌肉,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内敛的爆发力。
月光毫无阻碍地洒满庭院,也透过落地窗,将客厅映照得一片清辉。
无需更多誓言。他们的永恒,早已镌刻在每一次力量的碰撞里,渗透在每一次思想的交锋中,融化在每一次唇齿的交缠间,最终沉淀在这静谧月光下,肌肤相贴、心跳相闻的温暖片刻里。
栖云居静默地守护着它的两位主人。庭院外,榕城灯火如星河,奔流不息。庭院内,时光仿佛凝滞,唯有月影缓慢西斜。
血族亲王与他强大的修仙者爱人,在这片属于自己的天地里,将继续书写他们漫长而甜蜜的、势均力敌的永恒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