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由时光沙砾构成的阶梯,旋转着向下延伸,仿佛通往地心,又仿佛通往宇宙的尽头。阶梯两侧是绝对的虚无,只有脚下不断流动的沙砾提供着唯一的支撑,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流逝的生命之上。
与之前各境的压抑混乱不同,通往第九境的路径异常“干净”。没有袭击,没有幻象,甚至连那股无处不在的规则压迫感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虔诚的寂静,仿佛在迎接他们走向最终的审判。
众人沉默地向下行走,气氛凝重。经过“时之坟茔”的洗礼,每个人的心境都发生了变化,少了几分焦躁,多了几分沉淀后的肃穆。他们知道,终点就在眼前。
“终末王座……”封冉低声自语,意识深处的“万象书阁”不再震颤,反而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平静,所有书籍都蒙上了一层微光,仿佛在等待着最终的答案,“一切的源头,大寂灭的起点。”
陆锡泽调整着呼吸,万能读取变身器和碎魂刃都处于随时可以激发的状态,尽管他知道,在面对可能存在的“幽墟之主”时,这些力量或许微不足道。但他龙刃军统帅的意志不容许他退缩。“无论面对什么,记住我们为何而来。”
伊法娜检查着所剩无几的箭矢,眼神锐利如初:“管它什么王座,要是挡路,照样给它开个窟窿。”她的野性直觉让她对即将到来的最终对决充满了本能的战意。
沈知榆默默计算着下降的深度和周围空间结构的变化,低声道:“物理常数正在趋于一个极值……接近宇宙诞生之前的奇点状态。这里可能是‘规则’的源头。”
林楚枝指尖夹着一张闪烁着微光的卡牌,那是她压箱底的保命之物。“信号完全隔绝,我们与‘系统’的联系似乎也被切断了。接下来,只能靠我们自己。”
萨耶尔血色的眼眸深处,疯狂与平静交织。她轻轻抚摸着镰刀的刃口,感受着那冰冷的触感。独来独往的她,此刻却并未脱离队伍。那份在无数次生死搏杀中建立起的、难以言喻的联结,让她选择留在这里,面对最终的结局。
阶梯仿佛没有尽头,但时间的流逝感在这里变得极其模糊。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
他们走出了阶梯,踏入了一个无法用大小来形容的空间。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之分,没有物质,没有能量,甚至没有“空间”的概念。他们仿佛悬浮在一片概念的虚空中。唯一的“存在”,是位于这片虚空“中心”的一个事物。
那并非想象中金碧辉煌、威严霸气的王座。
那只是一个极其古朴、甚至有些残破的石质座椅。座椅上空无一物,却散发着一种涵盖了一切“终结”与“起源”的意蕴。它就是“终末”这个概念本身的具象化。
而在王座之前,并非空无一物。
那里站着一个人影。
他背对着他们,身形挺拔,穿着一件样式简单的灰色长袍,与这终极之地格格不入,却又仿佛本该就在这里。
似乎感应到他们的到来,那个人影缓缓转过身。
当看到他的面容时,除了萨耶尔依旧冷漠,其他五人,尤其是封冉,瞳孔骤然收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那张脸……竟然和陆锡泽有七分相似!只是更加成熟,更加沧桑,眼神中蕴藏着无尽的疲惫与看透一切的漠然。他的气息深不可测,与整个第九境融为一体,仿佛他就是这片虚空,就是那终末王座本身。
“欢迎来到终点,探索者们。”他开口了,声音平和,却直接响彻在每个人的灵魂本源,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或者,我该说……欢迎回家?”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陆锡泽和封冉身上,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
“漫长的轮回,辛苦了。”
“轮回?”陆锡泽眉头紧锁,握紧了碎魂刃,对方那与自己相似的面容让他感到极度不适,“你是谁?幽墟之主?”
灰袍人轻轻摇头,又点了点头:“‘幽墟之主’……是外界对我的称呼之一。你可以称我为……‘守墓人’。至于我是谁……”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陆锡泽,带着一种复杂的意味,“你可以理解为,一个失败的……先驱者。”
他的话语如同惊雷,在众人心中炸响。
先驱者?失败者?守墓人?这与他们预想中制造了“大寂灭”的终极反派截然不同!
封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将所有线索串联:“你说轮回……是什么意思?大寂灭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你为什么要将我们,或者说所有生灵,拉入这九幽之中?”
灰袍人——“守墓人”——平静地看着他们,那眼神仿佛在看着一群懵懂的孩子。
“真相?”他缓缓抬起手,指向那残破的终末王座,“真相就是,我们所处的多元宇宙,本身就是一个即将走到尽头的‘病人’。熵增不可逆,热寂是所有世界的最终归宿。所谓的‘大寂灭’,并非我发动的攻击,而是宇宙本身正在经历的、无法避免的……死亡过程。”
“而我,以及这‘九幽回响’,也并非毁灭的象征。”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亘古的悲凉。
“我们是……最后的‘方舟’,是试图在终极虚无到来之前,筛选并保留‘文明火种’的……最终试验场。”
第七十九章,王座之前,守墓人现。颠覆认知的真相,缓缓揭开。所谓的九幽试炼,竟然是……方舟筛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