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片场的强光灯照亮夜空,秦也正在拍一场凤昭因感情触怒天规导致生灵涂炭的戏,盛怒之下需要极强的生命爆发力。
她将自己因捐献协议暴露而产生的烦躁决绝,全部灌注到角色里。
镜头前,她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每一个眼神都像带着钩子。
对手戏的陆宇甚至被她带得晃了神,有两次都忘了接词,只能尴尬地喊停重来。
导演却非常满意,盯着监视器连连点头。
直到深夜,这几场重头戏才终于拍完,秦也裹着助理递来的外套,坐在折叠椅上缓神。
助理靠近低声说:“秦老师,时先生到了,在片场外。”
“告诉他,别进来。”
助理愣了一下。
“导演、制片,还有这些工作人员,都熬到半夜了,不容易。他一来,大家又得打起精神应付,没必要给工作人员添这种麻烦。”
“让他直接回酒店等我吧,我卸了妆发就回去。”
助理明白,转身去打电话传达。
秦也看着镜子里自己残妆下疲惫的脸,深吸一口气。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片场外,黑色的轿车里,时明玺听完叶菱转达的话,沉默了片刻。
“回酒店。”他对司机吩咐道。
时明玺站在秦也的酒店房间里,空气中弥漫着她常用的橙花香气,清甜中带着一丝涩。
他闭上眼,深深呼吸,让这个味道从鼻腔钻入五脏六腑。
秦也对他,早已不同。
当你确知世上有一个人,能为你豁出命去,谁都无法再如往常。
走廊外传来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她低声与助理道别。
那声音越来越近,最终停在门外。
时明玺几乎能想象出她就站在门外的样子,和他一样心潮难平。
他喉结滚动,一股酸涩直冲眼眶。
门里门外,一片寂静。
彼此都清楚对方的存在,都在进行着最后的心理建设。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终究是时明玺先败下阵来。
他伸手,一把拉开门。
秦也确实就站在门外,裹着长到脚踝的黑色外套,素着一张脸,带着来不及掩饰的愕然。
不等她反应,时明玺长臂一伸,紧紧揽住她的腰,瞬间将人带进了房间。
“砰”的一声,门在身后关上,隔绝内外。
时明玺的手臂像铁箍般死死锁着秦也的腰,将她整个人按进自己怀里,秦也僵在他怀里,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应。
“你怎么敢……”他的声音从她颈侧传来,像绷到极致即将断裂的弦。
“秦也……你怎么敢!一个人做这么大的决定?!”
他迫使她看着自己,他的眼眶红得吓人,有滔天的怒意。
“那是你的命!你不要命了!”
秦也看着他濒临崩溃的样子,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他堵住了唇。
那不是温柔的吻,他用力地啃噬着她的唇瓣,咸涩的液体沾湿了彼此的唇舌。
秦也尝到了,是他的眼泪。
她终于抬起手,环住了他颤着的脊背。
时明玺像一只穷途末路终于找到主人的小狗。
她当然没敢说出来。
“就算手术成功,我活下来了。那个时候我发现没有你了,是我害死了你。秦也,你告诉我,你让我怎么活?”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锁住她。
他眼底的绝望像深渊。
她抬手,指尖轻轻擦过他湿漉漉的脸颊,“我知道这么说你会更生气。但时至今日,哪怕你怪我,我还是要救你。”
“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我认为的唯一的家人。我没什么太多可留恋的,我也不能接受失去你。”她深吸一口气,眼底水光潋滟。
“除了我爱你,也是因为真的很多人需要你、依赖你、仰仗你。”
“我是孤儿,你有整个时家。”
“所以,如果到了最后一刻,还是没有其他选择,我依旧会救你。”
“反正最后你会躺在病床上,你关我我也不怕,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