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长老彻底震怒。
她枯槁的身躯仿佛与那万载冰心杖融为一体,杖顶那颗冰晶之心骤然爆发出吞噬光线的幽蓝光芒。不再有多余的言辞,只有最直接、最残酷的力量倾泻!
“冰狱……降临。”
她沙哑的声音如同法则律令。
轰隆——!
以她为中心,无尽的玄冰之气咆哮而出,不再是蔓延的冰环,而是化作一道冲天的幽蓝光柱!光柱之中,无数细密繁复、蕴含着极致冻绝之意的冰晶符文生灭沉浮。天空瞬间阴暗,仿佛被一块巨大的幽蓝寒冰取代,阳光彻底隔绝。
整个林家演武场,乃至周边数百丈的区域,温度骤降至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被冻结成淡蓝色的冰粉簌簌落下。地面不再是凝结冰霜,而是彻底化为坚不可摧的幽蓝玄冰,并且冰层还在不断加厚,向上蔓延,意图将范围内的一切都冻结、封禁!
这已非简单的寒冰领域,而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的、由法则碎片构成的微型冰之炼狱!
“结阵!护住族人!”
林震睚眦欲裂,狂吼出声,与几位实力最高的族老同时爆发灵力,一道略显单薄的光罩艰难升起,将大部分林家子弟护在其中。即便如此,光罩表面也瞬间覆盖上厚厚冰层,摇摇欲坠,修为稍弱的子弟即便在光罩内,也感觉血液近乎凝固,思维都要被冻结。
所有人的眼中都充满了绝望。这就是玄冰宗内门长老的实力吗?简直如同天威!
而处于这“冰狱”最中心,承受着最恐怖压力的,正是林枫!
咔咔咔……
刺骨的寒意无孔不入,疯狂侵蚀着他的身体。他体表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幽蓝坚冰,并且冰层还在不断向内渗透,要将他从外至内彻底冰封,连灵魂都永恒凝固!
混沌源脉自主急速运转,灰色的气流在体内奔腾,对抗着那恐怖的冻结之力。但这一次,来自境界上的绝对差距,让他的抵抗显得无比艰难。冰层依旧在缓慢而坚定地向内推进,他的动作变得迟缓,思维仿佛也蒙上了一层冰雾。
“小子!这老妖婆动用了本源冰狱法则!不能硬抗!”辰老魔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混沌包容万物,亦可演化万物!记住《太古混沌体》的‘化’字诀!以混沌,衍生机!”
化?
林枫被冰封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明悟。
他不再试图以混沌气去硬碰硬地对抗那无处不在的冻绝之力,那如同以卵击石。他强行收敛心神,无视那几乎要将意识都冻结的恐怖,全部意念沉入丹田那缕看似微弱,却蕴含无限可能的混沌源气之中。
他不再视这寒气为敌人,而是……养分?或者说,是一种可以“理解”、“解析”,并最终“包容”的能量形态!
《太古混沌体》的法诀在心间以超越平日的速度流转,那混沌源气在他的引导下,性质开始发生极其细微的转变,不再是单纯的灰色气流,而是演化出一种类似于“温暖”、“流动”、“生命初萌”的意境。
那侵入他体内,试图冻结他生机、灵魂的极致寒意,在触碰到这层演化的混沌气息时,竟如同冰雪遇到了暖阳,虽然依旧冰冷,但其内核那股“绝对冻结”、“毁灭生机”的法则意志,却被这混沌意境悄然瓦解、包容、转化!
他体表的幽蓝坚冰并未瞬间融化,但其向内侵蚀、冻结生机的进程,却被硬生生遏制住了!甚至,有一丝丝被转化提纯后的精纯寒性能量,融入了混沌源气之中,使其似乎……壮大了一丝!
“什么?!”
冰心长老清晰地感知到了自己冰狱法则的变化。那少年并未以强大的力量破开冰封,而是以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让她无往不利的冻绝之力……失效了?!仿佛一拳打在了空处,那种感觉让她难受得几欲吐血。
此子,绝不能留!那混沌源气的神异,远超她的预估!
杀心骤起!
她不再保留,万载冰心杖高举过头,杖尖的冰晶之心光芒炽盛到极致,仿佛化作了一轮幽蓝的微型太阳!
“冰狱……绞杀!”
嗡——!
笼罩天地的幽蓝冰狱猛地向内收缩!无数冰晶符文如同活了过来,化作亿万柄细小的冰刃、冰锥、冰枪,带着撕裂一切、绞碎万物的恐怖意志,从四面八方,如同毁灭的浪潮,向着中心被冰封的林枫,席卷而去!
这一次,不再是冻结,而是最纯粹的物理与法则层面的毁灭性打击!她要将他连同那古怪的混沌源气,一同彻底湮灭!
“林枫!”
“少爷!”
林震目眦欲裂,光罩内的苏晴(林枫母亲)发出绝望的悲呼,无数林家族人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就在这亿万冰锋即将把林枫淹没撕碎的刹那——
被厚厚玄冰覆盖的林枫,猛地睁开了双眼!
眸中,不再是混沌的灰色,而是左眼化作了深邃的冰蓝,右眼依旧保持着混沌的本色!
冰与混沌,在他身上达成了某种诡异的平衡与共存!
他体表的坚冰轰然炸裂,但不是被力量震碎,而是仿佛“融入”了他的身体!他左臂的混沌源脉光芒大放,一股融合了混沌包容之意与冰狱冻绝之力的全新气息,轰然爆发!
他迎着那毁灭的冰锋浪潮,不退反进,左拳紧握,一拳轰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仿佛空间本身被“抚平”的诡异嗡鸣。
拳锋所向,那足以绞杀辟海境巅峰的亿万冰锋,如同遇到了克星,竟纷纷瓦解、崩散,重新化为最精纯的冰属性能量,然后被拳头上那股融合后的气息,贪婪地吞噬、吸收!
这一拳,仿佛一个无形的黑洞,疯狂地吞噬着冰狱的力量!
“噗——!”
冰狱与冰心长老心神相连,被如此蛮横地吞噬破坏,她猛地喷出一口泛着冰渣的鲜血,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骇与无法置信!
“你……你竟能吞噬我的冰狱法则?!这不可能!”
林枫收拳而立,微微喘息,左眼中的冰蓝之色缓缓褪去,恢复混沌。他感受着体内又壮大了一丝的混沌源气,以及左臂源脉中蕴含的那一缕新生的、带着冻绝特性的力量,抬头看向遭受反噬、气息紊乱的冰心长老,声音平静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力量:
“你的冰,味道……还不错。”
(第十二章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