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叶没有说出口的是,这其实是他能为芙宁娜做的最后一件事。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带着墨绪那数百年沉淀下的、几乎化为本能的眷恋与守护欲。
墨绪那五百年的爱意太过汹涌,早已深深烙印在他的神识中。
凌叶本体那童子鸡的情感经历,在这份长达五百年的、刻骨铭心的爱意冲击下,简直不堪一击。
一想到芙宁娜的笑容,他的心中便泛起一阵甜蜜,泛起一丝陌生的、却让他心跳加速的甜蜜感,此前因情绪体分裂的烦躁也消散了大半。
可这份甜蜜又带着一丝煎熬,墨绪的记忆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刷着他的意识。
‘该死……墨绪这家伙的记忆……简直要把我同化了……’他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
让他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芙宁娜的模样、她的声音、她在歌剧院里的自信与在私下里的脆弱,这种不受控制的思念,几乎要将他逼疯。
那维莱特自然听不到凌叶内心的翻江倒海,他陷入了沉思。
龙瞳中光芒闪烁,权衡着两个选择的利弊。
第一个选择稳妥,顺应命运,虽有短暂阵痛,但无后患。
第二个选择则更为彻底,但篡改命运……听起来就充满了未知的风险,如同在精密的钟表内部强行拨动一根齿轮,谁也无法预料后续会引发怎样的连锁反应。
周围尚未离去的众人,尤其是钟离、温迪、伊斯塔露等对规则理解极深的存在,在听到凌叶竟能修改命运时,无不心神震动。
纷纷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看向凌叶,想要亲眼见证这近乎“创世”级别的权能如何施展。
天之执政三人脸色铁青,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毫无办法。
她们手中的法则基盘碎片早已失去作用,如今的凌叶连命运都能触碰,她们根本没有干预的资格,只能在一旁咬牙切齿,心中满是不甘。
最终,那维莱特对枫丹这片土地与子民的责任与爱护压倒了对未知的恐惧。
那维莱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选第二个。只要能让枫丹人远离灾难,哪怕未来有未知的风险,我也愿意承担。”
“好。”凌叶点头,不再多言。
他小小的身躯缓缓悬浮得更高一些,周身那残存却依旧玄奥的气息轰然迸发!
虽不及全盛时期,但那超脱此界规则的本质依旧让空间震颤。
他伸出那只看似无害的胖乎乎小手,对着前方的虚空,做出了一个“抓取”的动作。
嗡——!
一股无形的、却让所有感知敏锐者灵魂战栗的波动扩散开来。
众人虽看不见他手中的东西,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奇妙的气息。
那是超越提瓦特法则的力量,带着一种掌控万物轨迹的威严。
在凌叶的视角里,周围的景象开始剧烈变化,物质世界褪去,显露出其下无数条纵横交错、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由无数符文和数据流构成的“线”!
这些“线”编织成一张庞大到无法想象的网络,笼罩着整个提瓦特,这正是维系此方世界运转的底层代码,命运系统!
浩瀚的信息洪流扑面而来!
凌叶看到了魔神战争的惨烈,看到了坎瑞亚的覆灭,看到了无数英雄与凡人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
整个提瓦特的历史如同一本摊开的巨书,呈现在他眼前。
‘不能多看!’凌叶闷哼一声,小脸瞬间煞白。
以他如今的状态,强行承载整个提瓦特的历史信息流,神识几乎要崩溃。
他立刻收敛心神,无视那诱人的历史秘辛,意念如同最精准的搜索引擎,直接锁定了“枫丹——大洪水”相关的命运节点。
找到了!
那是一条格外粗壮、散发着不祥预感的猩红色数据流,如同一条狰狞的毒蛇,盘踞在枫丹未来的时间线上。
“吞!”凌叶眼中厉色一闪,归墟之力化作无形的巨口,悍然咬向那条猩红的命运之线!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种仿佛规则被强行抹除的、令人心悸的“寂静”。
那条代表着枫丹末日的大洪水命运之线,在归墟之力下,如同被橡皮擦擦去的笔迹,迅速淡化、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紧接着,凌叶回忆起来自月泷的、关于修改命运的手法。
他调动起残余的力量,十指如同弹奏钢琴般在虚空中快速舞动,引动周围的数据流,开始小心翼翼地编织、篡改。
他并非凭空创造,而是进行了一场精妙的“欺骗”。
他截取了“原始胎海之水被那维莱特掌控”、“枫丹人罪孽被赦免”等关键事件的数据,将其“结果”强行覆盖、链接到原本大洪水事件的位置,并注入强大的误导性信息,如同给命运系统植入了一段完美的“虚假记忆”和“错误逻辑”。
他在以自身力量为“诱饵”,误导命运系统,让它相信枫丹的危机早已解除。
【警告:核心命运事件“枫丹大洪水”缺失……】
【重新检索……检测到关键变量“原始胎海”、“人之罪”已发生根本性变更……】
【逻辑覆写……判定:枫丹灾难性事件“预言”已由“水龙王权柄完整化”、“生命形态升格”事件替代并完成。】
【命运线修正中……修正完毕。枫丹区域命运轨迹已更新,灾难标记清除,转入常规发展模式。】
做完这一切,凌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小脸上露出了疲惫却满意的神色。
凌叶缓缓收回手掌,周围的异象也随之消散,世界恢复了原状。
他脸色不变,却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容,他终究还是帮芙宁娜保住了她守护的枫丹。
但在场的所有强者都能清晰地感觉到,某种笼罩在枫丹上空的、沉重而宿命般的阴霾,彻底消失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自由”感,弥漫在枫丹的空气中。
钟离眼中闪过一丝惊叹,低声呢喃:“竟真的能修改命运……此子的能力,已超出了提瓦特的理解范畴。”
三位天之执政,若娜瓦、纳贝里士、伊斯塔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她们身为规则的维护者,却无力阻止一个“外来者”当着她们的面,如此肆意地篡改世界的底层代码。
那种屈辱、无力、以及一丝莫名的恐惧,让她们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当着人家官方管理员的面,黑进了服务器修改数据……这算不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妻目前犯?对象还是世界意识?’
这个荒谬的念头让他本就因消耗而苍白的小脸,再次泛起一丝诡异的红晕。
他强行压下脑海中墨绪那些乱七八糟的联想和对芙宁娜越发强烈的思念,对着那维莱特点了点头。
“如此,枫丹……永无洪水之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