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师的笑声在后山小院里回荡了很久才停下来。
他重新坐下，看着方游，眼神里的激动和骄傲还是掩饰不住。
“小游啊，你这次下山，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
老天师感慨道，
“不，应该说是惊吓才对。”
他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苦笑：
“十倍战力……这种事情，你要是说出去，整个异人界都得疯了。”
“不，他们可能根本就不会信。”
这种力量，已经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范畴。
在他们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达到的境界，而是属于神魔的领域。
“所以我就只跟你一个人说了。”
方游耸了耸肩，
“这招后遗症太大，用了之后虚得很，不能随便用。”
“那是自然。”
老天师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此等逆天之术，必然有所限制；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轻易动用。”
他顿了顿，又有些担忧地看着方游：
“不过，你这次在纳森岛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虽然是扬了我华夏异人界的威风，但恐怕也会引来不少麻烦。”
“国际上那些家伙，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们现在肯定已经把你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麻烦？”
方游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在乎，
“他们不来找我麻烦就算了，要是敢来，正好一起解决了，省得我一个个去找。”
他现在成立了华夏异人联盟，下一步，就是要整合整个世界的力量。
地球太小了；在他看来，这些异人组织就跟村头打架一样，格局太小。
他要做的，是带领这个世界，整体进行生命层次的跃迁。
想要实现这个目标，首先就得把所有不听话的声音，全部按下去。
老天师看着方游那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是白担心了。
也是，以他现在所展现出的实力，这个世界上，恐怕已经没有什么人或势力，能对他构成真正的威胁了。
他这个做师兄的，好像除了在后面摇旗呐喊，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想到这里，老天师的心里，既有欣慰，又有一丝莫名的失落。
小院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只有茶壶里的水，还在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
良久，老天师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抬起头，看着方游，眼神变得无比认真。
他问出了一个他从方游回来之后就一直想问，却又有些不敢问的问题。
“小游啊。”
老天师的声音，有些干涩。
“你跟我说句实话。”
“你这力量，到底……有没有尽头？”
“你所走的这条‘道’，最终，又想走到哪一步？”
这个问题一出口，小院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方游端着茶杯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
他抬起眼，看向老天师。
他从老天师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担忧，一丝迷茫，还有一丝……深深的期盼。
他知道，老天师问的，不是他具体的修为境界。
而是他最终的目标，他未来的方向。
方游沉默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
他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小院的边缘，抬头仰望着龙虎山那蔚蓝如洗的天空。
白云悠悠，苍鹰盘旋。
这个世界，很美，也很……脆弱。
他见识过《遮天》世界里，那些大帝横渡宇宙、血战星空的波澜壮阔。
也见识过黑暗动乱时，万灵喋血、宇宙哀鸣的惨烈景象。
相比之下，这个世界，就像是一个被精心呵护起来的温室。
虽然安逸，却没有真正见识过外界的风雨。
“师兄。”
方游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的目标，绝不仅仅是无敌于这个世界。”
老天师的心，猛地一跳。
他知道，方游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再一次颠覆他的世界观。
但他还是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方游转过身，看着老天师，他的眼中，仿佛有星辰在闪烁，深邃得让人看不透。
“你觉得，我们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他突然反问道。
老天师愣了一下，没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我们这个世界……就是我们这个世界啊。”
“不。”
方游摇了摇头，
“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在无尽的星空彼岸，有更广阔的天地，有更强大的生灵，也有……更恐怖的危机。”
“我们这个世界，就像是一个被困在浅水洼里的小鱼塘。”
“我们在这里争斗，在这里称王称霸，却不知道，在那真正的大海里，随便一只虾米，可能都比我们这里最凶猛的鲨鱼，要强大得多。”
“而我所走的‘道’，就是一条能带领我们，冲出这个小鱼塘，去见识那片真正大海的……路。”
“我要做的，也不是成为这个鱼塘里最大的那条鱼。”
方游的眼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神采。
“我要做的，是掀起滔天巨浪、打破这个鱼塘的堤坝！”
“我要带领这个世界所有的生灵，一起走向生命层次的跃迁！”
“也许……”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举界飞升。”
轰隆！
举界飞升！
这四个字，就如同四道开天辟地的神雷，狠狠地轰在了老天师的心头！
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脑海中一片轰鸣，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只是呆呆地看着方游，看着那个站在阳光下，身形并不算高大，却仿佛能撑起整片天空的少年。
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彻底凝固。
疯了……
这个小子，是真的疯了！
无敌于天下，他信。
破碎虚空，他也勉强可以理解。
可……可举界飞升？
带领这个世界所有的生灵，一起进行生命层次的跃迁？
这是何等宏伟、何等疯狂、何等……不可思议的野心！
这已经不是凡人该有的想法了！
这是创世神才有的气魄！
老天师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疯狂地跳动，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他活了一百多年，从未像今天这般失态过。
他看着方游，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得说不出一个字。
他想说“这不可能”，但看着方游那双平静而深邃的眼睛，他又把这两个字，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因为他知道，这个少年，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他既然敢这么说，就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和底气。
良久，良久。
老天师才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重新坐下，端起桌上那杯已经凉透了的茶，一饮而尽。
冰冷的茶水，让他那颗滚烫的心，稍微冷静了一些。
他知道，方游的道路，注定是孤独的。
因为他的前方，已经没有了任何可以参考的对象。
他走的，是一条前无古人，也可能后无来者的路。
“我明白了。”
老天师看着方游，脸上重新露出了那熟悉的、慈祥的笑容。
“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