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山的这番话,让林卫东茅塞顿开。
【对啊!我怎么把岳父这个顶级智囊给忘了!】
【这趟去莞州,跟打仗一样,光有我这个当兵的冲锋陷阵还不够,必须得有个坐镇中军、运筹帷幄的军师!】
【岳父有文化,见过世面,懂人情世故,他对付那些城里的老狐狸,比我这个只懂用拳头的粗人,强太多了!一个dpS配一个顶级辅助,这副本稳了!】
林卫东当下就定了主意。
“行,就这么办!我跟岳父一道去!”
陈淑莲和苏棉她们听了,心里也觉着踏实了些。
有苏文山这样老成持重的长辈同行,总比林卫东单独去要稳妥。
接下来的几天,林家和苏家都悄悄忙活开了。
头一桩便是处置那二百多斤黄唇鱼肉。
这样好的肉,窖里存不住,眼看就要放坏。
林卫东拿了主意,叫林卫国赶去省城,假托是海上捕来的大石斑,暗中寻了乔伯年出手。
乔伯年虽觉着这“石斑”滋味格外鲜,却也没多言语,爽利地付了八十块钱,另添了些粮票。
这笔钱一到手,往莞州去的盘缠和花销便凑齐了。
第二件事,就是处理最要紧的东西——金钱鳌。
这么大一个新鲜鱼鳔,存不住,容易坏。
苏文山懂些门道,就在一旁指挥。
他们仔细把鱼鳔剖开,拿竹片撑稳,撒上干净细盐,抹得匀匀的,先把水分逼出来。
之后把它挂在房梁通风的地方,点起小火慢慢烘。
火候要紧,大了就糊,小了就霉。林卫东和林解放父子两个轮流守着,三天三夜没合眼。
到第三天后晌,那鱼鳔总算烘透了。原本透亮淡青的颜色,现在转成了深黄褐色,上面显出一道道纹路。
个头缩了不少,但掂着还有三斤多重。那股香气也更浓了。
苏文山仔细看了一遍,点头说:“这下好了,哪怕放上十年也不会坏。”
第三件事,就是收拾行李。
苏棉几乎把压箱底的本事全使了出来。
她翻出家里最好的一块厚布,给林卫东和父亲苏文山一人缝了件贴身的内褂。
最要紧的是,她在林卫东那件内褂的胸口处,拿双层布细细地缝了个暗袋。
那暗袋的大小,正好能把烘干的金钱鳌妥帖地放进去,一点不显。
做完她试了试,把钱鳌塞进去,外面半点瞧不出来。
“记牢了,出了门,这件衣裳睡觉也不许脱。”
苏棉眼睛通红,一遍遍嘱咐,话里带着她惯有的絮叨,
“这要是丢了,你跟爹在外头靠什么吃喝?别仗着有把力气就逞强,这东西,比你命都值钱!”
“知道了,知道了,比我命根子还要紧,忘不了。”
林卫东笑着应她,心里头暖和。
秦秀雅把家里的鸡蛋都煮了,又烙了一叠厚实的饼,装了满满一包袱。
“路上将就着吃,外头东西贵。”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林卫东把弟弟林卫国喊到身边。
“卫国,哥这就要走了。往后家里就靠你和爹了。”
“开荒的活儿,你多替爹分担些。”
“最关键的是护好娘、妹妹,还有你嫂子。”
“张军那伙人要是来生事,别硬碰,赶紧去村里寻赵老猎。”
“上回分过肉的乡亲,都会搭把手的。”
林卫国一梗脖子,闷声应道:
“哥,我记下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
林卫东和苏文山,就悄悄离开了村子。
他们没有开拖拉机,那太显眼。
两人一人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步行几十里地,赶到了县城的火车站。
火车站里,人挤人,吵吵嚷嚷,到处都是南来北往的旅客。
空气里混着汗味、烟味和各种吃食的气味。
苏文山年纪大,身子又弱,走了这么远的路,脸色发白。
林卫东搀着他,好不容易挤到售票窗口,买了两张去莞州的硬座票。
那年代的绿皮火车,走得慢,人也多。
车厢里塞得满满当当,过道都坐了人。
两人费劲找着座位,总算安顿下来。
林卫东一直很警惕。
他那件缝了暗袋的内褂,穿在最里头,外面还套了两层。
但他还是不踏实,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们俩。
【好家伙,这怀里揣着个移动银行,感觉全车厢的人看我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头会走路的金猪。】
他仔细打量着车厢里的人。
有扛着行李回乡探亲的,有穿制服出差的干部,也有几个眼神飘忽、模样不太正经的。
苏文山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但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手指攥得发白。
林卫东明白,他岳父也绷着神经。
火车开动,汽笛响了起来。
窗外,石村和县城渐渐远了。
前面等着他们的,是莞州,一个分不清是机会多还是危险多的地方。
“卫东。”
苏文山忽然睁开眼,低声说,
“记好,从现在起,咱俩就是去莞州找活干的农民。”
“不管出啥事、见啥人,都不能露底。”
“那东西,比命要紧。”
林卫东重重地点了点头。
火车开了四五个钟头,天擦黑了。
车厢里的人都眯瞪起来。
连接那车厢的地方忽然闹哄起来。
几个穿得窝窝囊囊、晃里晃荡的男人从隔壁车厢溜达过来。
这几个不似别的旅客安生坐着,净在过道上来回窜,眼睛滴溜溜地往行李架上瞅。
车厢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先前还有点人声,这会儿闷得叫人喘不过气。
有人把包袱往怀里搂了搂。
领头的个子大,一脸横肉,脖颈上竖着一道疤。
一看就是常年在铁道上讨生活的。
林卫东心里一紧。
【哟,新手村刚出来就遇上拦路抢劫的精英怪了?还是组团来的。看这刀疤,这造型,放电视剧里都活不过一集。】
这伙人,是火车上常见的扒手混混。
他们的眼睛在车厢里转了一转,就盯上了林卫东和苏文山。
一个壮实后生,一个病弱老汉,带着两件大行李。
明摆着是好捏的柿子。
刀疤脸领着两个跟班,晃到两人跟前站定了。
一股子旱烟味混着汗馊气直冲人鼻子。
他耷拉着眼皮瞅人,嘴角歪着,皮笑肉不笑。
他没急着动手,倒是先伸脚踹了踹林卫东身边的行李。
“喂,老乡。”
刀疤脸说话像是拉锯,
“出门?”
“瞧你们这大包小裹的,里头装了啥好货?”
他咧着嘴,黄牙呲在外头:
“打开来,给弟兄们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