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昐的满月宴办得极为隆重。
雍亲王府处处张灯结彩,宾客络绎不绝,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胤禛亲自抱着白白胖胖的弘昐,接受众人道贺。
墨兰身着华贵福晋吉服,端庄地坐在胤禛身侧。
她虽然产后尚显虚弱,但面色红润,眉宇间洋溢着为人母的喜悦与满足。
齐月宾沉稳周到地安排着宴席各项事。
李静言则活泼地穿梭在女眷之间交谈,调节着气氛,不时发出清脆笑声。
弘昐可爱,总是惹人多逗逗多看看的。
他不哭也不闹,只是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偶尔挥舞着小手,引得众人连连称赞,纷纷道王爷得了位健康聪慧的阿哥。
满府欢庆中,唯独宋姣没有露面。
自甘倾芙倒台后,这个胆小的女人就一病不起。
墨兰原本还打算过些时日敲打她一番,若她肯安分守己,或许还能留在府中。
既全了自己贤德的名声,也可试试能否收服她增添些好感度,用以系统商店兑换东西。
可惜太医几番诊治后回话,说宋格格病入膏肓,怕是撑不了多少时日。
墨兰闻言便彻底失了兴趣,任由她在琪华阁自生自灭。
宴席上觥筹交错,一派和乐。
齐月宾举杯向胤禛和墨兰敬酒,言辞恳切:
“恭喜王爷、福晋喜得贵子。”
“弘昐阿哥聪慧健康,必能平安长大,成为王爷的骄傲。”
李静言也欢快地凑过来,逗弄着乳母怀中的弘昐:
“小阿哥生得真俊,眉眼像极了王爷呢!”
弘昐似乎听懂夸奖,咿呀作声,引得众人欢笑不已。
宴席散去,送走宾客。
墨兰并未直接回秋月居,而是转身走向深秀轩。
与方才宴会的喧闹喜庆形成鲜明对比,深秀轩里一片死寂。
这儿的连灯火,都比别处暗淡许多,仿佛被遗忘在王府的角落。
墨兰推门而入,内室昏暗无光。
只有朦胧月色透过窗棂,隐约照见一个身影独坐床边。
宜修没有点灯,一身素衣,如同融入夜色的幽魂。
“你来做什么?”
黑暗中响起宜修冰冷的声音:
“炫耀王爷对你的宠爱,还是炫耀你的儿子健健康康活到了满月?”
墨兰淡淡道:
“我来算算我们之间的账。”
说罢,她示意芳若:
“点灯。”
微弱的烛光亮起,驱散黑暗,映出宜修苍白而麻木的面容。
墨兰让芳若退到门外等候,自己走到灯前,注视着跳动的烛火,轻轻叹息:
“说实话,对夺走你福晋之位这件事,我心里并非毫无亏欠。”
墨兰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记得刚入府时,我还特意向你行礼致歉。”
“我也曾想过好好待你,弥补一二,全了我们的姐妹情谊。”
“可你……永远对我抱着最大的敌意。”
“最初的荔枝事件,你不信我,我不怪你。”
“后来,甘倾芙日益张扬,害得弘晖求医无门,这事我也诚心和你解释道歉了。”
“可你依旧表里不一,表面与我姐妹和睦,可送给我的汤药全是动过手脚的。”
“就连我早产都是你设计,你想害我一尸两命。”
“宜修,自我入府这三年,你对我从未停止过算计。”
宜修闻言冷笑,笑声中带着刺骨的讥讽:
“我算计你,自是应该的。”
“怎么?你抢走了我的地位,抢走了我的恩宠,还要我对你假惺惺的施舍感恩戴德?”
“乌拉那拉·柔则,你总是这样,永远摆出一副无辜善良的模样,却比谁都懂得如何夺走别人最重要的东西!”
宜修猛地站起身,眼中燃着压抑已久的怒火:
“你心里要是真的有姐妹情谊,当初就该老老实实嫁给你那青梅竹马的小将军马佳·苏赫!”
“而不是搅黄了自己的婚事,来抢我的夫君!你明知王爷曾许诺立我为福晋,却还要用你那狐媚手段勾引他!”
墨兰平静地看着她激动的模样,缓缓摇头:
“万事已成定局。”
“我既已嫁入王府成为福晋,而你也没能扳倒我。成王败寇,你就该认命。”
“况且,王爷已下旨,由我全权处置你。”
宜修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凄厉而绝望:
“好啊,杀了我啊!”
“有本事你就下令杀了我!让我看看我的好姐姐有多心狠手辣!”
“还是说,你又要摆出那副伪善的面孔,假意饶我一命,好让王爷觉得你宽宏大度?”
墨兰的目光依然平静,她再次摇头:
“杀你?”
“若我真这么做,王爷会觉得我恶毒刻薄,竟能下手杀害亲妹。”
“乌拉那拉家族和德妃娘娘那里也无法交代。”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跳跃的烛火上,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所以,我不会下令杀你。”
“但是,我也不想如此轻易放过你。”
话音未落,墨兰突然伸手揭开灯罩,取出燃烧的蜡烛。
在宜修惊愕的目光中,她将蜡烛向自己的裙摆掷去。
火焰瞬间窜起,火舌舔舐着衣料朝上爬。
宜修完全愣在原地,她万万没想到墨兰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下一刻,墨兰痛呼出声,声音凄厉而惊恐:
“妹妹!你就如此恨我?”
“恨到要放火烧死我的地步吗?”
宜修瞬间明白过来,这是柔则要陷害她。
她咬牙切齿,目眦欲裂:
“乌拉那拉·柔则!你真是卑鄙!卑鄙至极!”
宜修本能地想上前扑火,却被墨兰灵巧地躲开。
火焰在墨兰裙摆上蔓延。
今日这个局,墨兰定要让宜修永无翻身之日。
“福晋!怎么了?”
芳若听到惨叫冲进来,见状立刻惊呼:
“来人啊!快来人啊!走水了!快救福晋!”
几个太监应声冲进来,迅速扑灭了尚未蔓延的火势。
墨兰裙摆烧焦了一片,脚腕处布料烧尽,燎伤了脚踝。
所有冲进来的人,都看见了,福晋衣裙着火,惊慌呼救。
而宜修站在一旁,脸色铁青,却没有立即上前施救。
宜修站在原地,看着被轿子抬出去,面露痛楚之色的墨兰,又低头看看那截被踩灭的蜡烛。
她眼中深刻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她多想将眼前这个看似柔弱无助的嫡姐撕碎。
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这个精心设计的局面前,任何辩解都苍白无力。
她终于明白,自己从来都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
这一次,她是真的完了。
彻底败给了那个她从未真正了解过的嫡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