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一坐上那辆内饰精致、弥漫着幽幽暗香的轿车，林瑶便自然地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随后几乎是不由分说地，顺手就把还有些发愣的方陌给塞进了驾驶座。
她自己则利落地系好安全带，然后转过身，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在方陌和后排那位慵懒翘着二郎腿的蒋少絮之间来回扫视。
自从蒋少絮如同天降般出现在宴会厅门口那一刻起，林瑶就敏锐地捕捉到方陌的反应有些异常——那眼神里的惊诧和困惑，绝非看到陌生美女该有的表现。
而之后蒋少絮的姿态，以及方陌那近乎手足无措的应对，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测。这两人之间，绝对发生过什么。
“我……”方陌呆坐在驾驶座上，手里握着冰凉的方向盘，大脑却有点转不过弯。
他下意识地看向林瑶，不过对上了一双写满了“老实交代”的审视明眸。他张了张嘴，准备解释自己和后座那位大小姐其实根本不熟，纯粹是……
……是什么？
话到了嘴边，却猛地卡壳了。救命恩人？好像算，但又不完全是。乘客和司机？虽然说当时自己和她的情况却是如此，不过说出来谁信？
难道要说“这位蒋小姐曾经把我捡去了医院，还替我垫了医药费”？这听起来怎么都更像离奇故事的开头。
就在方陌大脑cpU过载、语言系统混乱之际，后座那位始作俑者却唯恐天下不乱地开始作妖了。
蒋少絮那双天生含情的桃花眼微微流转，脸上那原本带着几分戏谑的笑盈盈表情，几乎是瞬间就无缝切换成了一副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模样。
她微微嘟起红唇，眼神哀怨地望着方陌的后脑勺，那表情活脱脱就像是在看一个提上裤子就不认账、彻头彻尾的负心汉。
“唉……”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声音又软又糯，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音，“小公子这就把人家给忘了么？真是好生让人伤心呢~”
说着，她原本慵懒躺靠在真皮座椅上的身子微微前倾。随着她的动作，一股更加清晰、馥郁却又不会过于甜腻、仿佛带着某种神秘诱惑力的幽香，丝丝缕缕地钻入方陌那异常敏锐的鼻腔。
这香味仿佛带有某种特殊的魔力，让方陌本就因为混乱思考而运转僵滞的大脑“嗡”地一声，彻底宣告宕机，一片空白。
而蒋少絮的表演还在继续。她一边维持着那哀怨的表情，一边将自己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臂，如同无骨的水蛇般，轻盈地穿过了前排两个座椅之间的空隙。
那只手先是若有似无地几乎要拂过林瑶诧异的脸颊，引得林瑶猛地向后缩了一下，最终目标却精准地落在了方陌那件白色外套的袖子上，用指尖极其轻柔地带着点缱绻意味地碰了碰。
“我当时啊……可是好心好意，亲自带着小公子你去医院呢~”她的声音愈发柔媚，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小钩子，“这怎么说……也算得上是救命之恩了吧？小公子如今却连我是谁都记不清了，真是叫人寒心~”
“！”
方陌像是被这直接的触碰和耳边柔媚的控诉烫到一般，原本下意识想要转头反驳的他，猛地将脸转回了正前方，死死盯住了眼前的方向盘。
一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握住了方向盘，指节甚至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猝然转回头的原因，并非仅仅因为那撩人的话语和动作——而是在他刚刚转头的那一瞬间，一股温热、带着女性独有馨香的轻柔气息，如同羽毛般，精准地、故意地轻轻拂过了他敏感的耳廓。
那瞬间的触感，宛若微弱的电流窜过，让他从耳根到脖颈都激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心脏也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车内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只剩下蒋少絮得逞后那极其细微、却清晰可闻的轻笑声，以及方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好了！”
林瑶黑着脸，一把伸手精准地抓住了蒋少絮那只还在方陌袖口附近蠢蠢欲动、意图继续作妖的手腕，将其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虽然面上带着嗔怪，但在心底某个角落，她却不由自主地、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地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瞪了一眼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狐狸般的金发少女，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手指不轻不重地在对方手背上拍了一下，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
“所以，说白了，就是你当时路见不平，顺手把昏迷的方陌送去医院了呗？”她刻意用轻描淡写的语气总结道，试图冲散车内那股暧昧不明的氛围，“明明就是件好人好事，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变得那么……那么……”
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蒋少絮那夸张的演绎。
“那不是因为他很有趣嘛~”蒋少絮见好就收，顺势将自己的注意力从方陌身上移开。
被林瑶握住的手腕灵活一转，反而亲昵地反手勾住了林瑶的手指，另一条手臂则如同藤蔓般穿过车座间隙，再次软软地缠上了林瑶的肩膀，几乎将半个身子都贴了过去，语气娇憨又理直气壮。
“好好好~知道你这人恶趣味最重了，就喜欢捉弄人。”深知自己闺蜜秉性的林瑶无奈地叹息一声，放弃了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
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随身背包里将那份刚刚签好的合同重新取了出来。
“对了，方陌，”她侧过身，将合同示意性地向驾驶座的方向晃了晃，语气变得稍微正式了些，“有件事得跟你说一下。这次少絮出现，帮我们……嗯，‘缓和’了一下刚才的局面，其实也不是完全无偿的。她顺手帮的这个忙，是需要收取一点‘报酬’的。你……没问题吧？”
突然被叫到名字，方陌骤然从刚才那令人耳根发热的失神状态中惊醒过来。他透过后视镜，快速瞥了一眼后座那个依旧缠着林瑶、笑靥如花的女人，心中瞬间明了。
“没事，没事。”他点了点头，语气听起来十分平静，甚至带着一种早有预料的了然，“应该的。、”
其实，在蒋少絮出现，并以那种近乎霸道的方式介入谈判，最终让那群大佬痛快签下合同的那一刻起，方陌就已经有所预料了。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而且从当时场中其他人的反应来看，蒋少絮和她背后的蒋家，更是了不得的庞然巨物。
他对自己如今的实力固然有信心，但也绝非盲目自大。
刚才在小桌旁，他之所以能凭借一瞬间的气势短暂震慑住那几位，更多的是占了距离近、对方措手不及以及信息不对称的便宜。
若真撕破脸皮动起手来，等会的结果可能就....
蒋少絮的出现，无疑是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了他们一个最体面也最有效的台阶下，并且实实在在地促成了合作。
这份“顺手”的人情，价值远超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