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烨看着终端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打了“已阅”两个字，准备关掉唐笑笑的留言。凯斯的手还搭在他胳膊上，睡得很熟。
他刚想抽出手站起来，终端突然震动，跳出一条红色通知。
【第七舰队c区航道调整方案外流，怀疑内部有人泄密，请相关负责人立即启动应急预案。】
凌烨眼神一冷，呼吸停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时间——十分钟前发的，只有他和指挥中心收到了这条消息。
他不再犹豫，轻轻把凯斯的手拿开，坐直身子，顺手抓起床头的工装外套披上。
“醒醒。”他拍了下凯斯的脸，不重，但够让他醒来。
凯斯皱眉，眼睛慢慢睁开，还有点迷糊。看到凌烨的表情，立刻清醒了：“出事了？”
“情报泄露了。”凌烨压低声音，“c区航线图被人提前拿走了，不知道是谁干的。”
凯斯马上坐起来，头发乱糟糟的，但眼神已经很清醒：“查吗？”
“必须查。”凌烨盯着他，“但现在不能声张，不然对方会跑，或者毁掉证据。”
“我帮你。”凯斯点头，“你正常工作，我去查系统日志和用电记录，看有没有异常登录。”
两人对视一眼，没再多说，心里都明白了。
凌烨起身整理衣服，把终端塞进裤兜，转身开门出去。凯斯跟在后面，脸上又变成平时懒懒的样子，像个被叫来加班的技术员。
整备大厅里机器响个不停。赵铁山正蹲在一台机甲下面拧螺丝，听到脚步抬头看了一眼：“队长，今天怎么这么早？”
“有新任务。”凌烨语气平静，“c区护航编队改道了，燃料补给要重新安排。”
赵铁山哦了一声，继续干活。唐笑笑从通讯台那边探出头：“不是昨晚才定的路线吗？怎么又改？”
“上面的要求。”凌烨走过去，拿起她桌上的数据板翻了翻，“你把昨天所有外勤记录再核一遍，特别是非战斗岗位的交接情况。”
唐笑笑眨眨眼：“你在查内鬼？”
“别乱说。”凌烨放下数据板，“我只是例行检查。”
说完他就往维修区走，目光扫过每一个正在工作的人。整备所人不多，但进出的人不少，尤其是后勤组，每天都有不同部门的人来。
他停在一台刚修好的运输机甲旁，看见一个文职技术员正在交数据板。那人动作有点迟，递东西时手微微发抖，眼睛也不敢看同事。
凌烨没说话，记下了他的编号。
另一边，凯斯已经进了维修库最里面的档案区。这里没人管，只有系统自动更新日志。他插上自己的加密钥匙，调出过去七十二小时所有非核心区域的网络接入记录。
页面滚了一会儿，他眉头一皱。
一台编号m-713的老式运输机甲，在昨天下午三点十七分连过主控网，时间不到三十秒。问题是，这台机甲没有任务，也不在检修名单里。
他又打开能源消耗图，发现那段时间确实用了点电，登记原因是“自检程序启动”。
可这种老机型早就不用自检功能了，也不会自己开机。
他继续查那个连接用的账号，结果显示是一个已经被注销的临时权限号。再往下查，绑定了指纹信息。
是刚才那个技术员的。
凯斯嘴角动了动，心想这人胆子不小，居然用废账号当中转。
他快速复制所有原始数据，上传到私人空间，然后删掉查询痕迹，又伪造了一份假日志，写上“巡检正常”。
做完这些，他拔出钥匙，若无其事地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个扳手，像刚去工具间拿东西。
他在大厅中间遇到凌烨。
“零件不够。”他走近，把扳手递给凌烨，趁机小声说，“找到人了，不是我们队的，是裴骁那边安排的编外人员，借机甲维护传数据。”
凌烨接过扳手，眼皮都没抬：“谁？”
“穿灰蓝色制服的那个，姓陈。”凯斯声音更低，“他用废弃账号上网，数据通过那台闲置机甲中转出去的。”
凌烨嗯了一声，把扳手放在旁边的工具箱上。“先别动他。”
“留着他？”凯斯问。
“对。”凌烨抬眼看向远处正在写报告的人，“看看他背后是谁。”
两人站着没说话，看起来和平常一样。但他们都知道，事情已经开始收网了。
凌烨转身走向另一台机甲，大声喊：“雷鸣！燃料管路检查完没有？”
“马上！”雷鸣从机甲背上探出头，擦了把汗。
唐笑笑在通讯台嘀咕：“队长今天特别严啊。”
赵铁山哼了一声：“你不懂？每次他这么安静，说明心里已经有数了。”
凯斯靠在墙边，假装擦工具，其实一直盯着那个姓陈的技术员。对方交完报告就快步离开，比平时走得急。
他掏出终端看了一眼，刚刚上传的数据还在，没人查看或追踪。
安全。
他收起终端，正想去找凌烨商量下一步，忽然看见那人拐进后勤通道前，伸手摸了下耳朵。
这个动作很快，几乎看不清。
但凯斯记得很清楚——昨天开会时，那人根本没戴耳机。
他眯了下眼，没出声，悄悄跟了两步，又停下。
这时凌烨走过来，手里拿着新的调度表。
“你觉得他是单独行动？”他问。
“不一定。”凯斯摇头，“他太紧张了，不像老手。更像是被人推出来背锅的。”
“那就让他再传一次。”凌烨冷笑，“下次给他点假情报，试试水。”
“不怕伤到别人？”
“我会控制范围。”凌烨看着通道口，“只要他再连一次网，就能顺着信号找到接收方。”
凯斯点头，忽然想起什么：“要不要告诉阿尔文爷爷？”
“不行。”凌烨马上拒绝，“现在还不知道上面有没有人参与，消息一往上走，可能就被拦住了。”
“也是。”凯斯叹气，“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等他第二次传输。”凌烨眼神变冷，“第一次是试探，第二次才是真的。到时候抓个正着，证据齐全，谁也救不了他。”
凯斯没再问，把刚才看到的摸耳朵的动作说了出来。
凌烨听完，脸色变了。
“有人在现场指挥。”他说，“而且就在基地附近。”
两人沉默了一会。
“接下来怎么办？”凯斯问。
“你继续盯日志。”凌烨说，“我去调监控，看他进出的画面。另外，让唐笑笑把最近三天所有非必要通讯频段录下来，一段段听。”
“明白。”
他们分开行动，一个去调度室，一个回维修区。
整备所还是那么忙，机器声、说话声、脚步声混在一起，没人知道危险已经靠近。
到了傍晚交接班的时候，那个姓陈的技术员又出现在m-713机甲旁边。
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数据卡，插进机甲底部的接口。
三秒钟后，指示灯闪了一下，绿光灭了。
他拔出卡片，塞进口袋，低头快步离开。
而在监控室角落，凌烨缓缓放下手中的话筒，眼神冰冷。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