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医院走廊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陆广学盯着地上那截滚了半圈的烟头，感觉自己的头皮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麻。
前一秒还在欣慰“我家臭小子终于会拱白菜了”，后一秒宋时薇拎着包慌慌张张跑来，那声甜丝丝的“陆叔”直接给陆广学干懵了——这哪是拱白菜啊，这是开了个蔬菜大棚吧！
宋时薇和陆清就站在电梯口，一个往日笑起来有两个梨涡，今天脸冷得像刚从冰柜里捞出来；一个天生自带“生人勿近”气场，此刻眼神里的火苗能直接把迈巴赫再烧一遍。俩姑娘没说话，但那眼神交锋的架势，比车祸现场还让人捏把汗。
陆广学咽了口唾沫，心里把陆川骂了八百遍：这小兔崽子，平时看着挺机灵，怎么在搞对象上跟捅了马蜂窝似的？早知道当初就该让他多刷两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少琢磨那些情情爱爱！
“叔叔，我下去趟。”陆清率先打破僵局，指尖按电梯的力度像是要把按钮按进墙里。
陆广学跟得了特赦令似的点头：“哎好！慢点儿啊姑娘！”直到电梯门关上，他才敢松口气，转头就对上宋时薇那双红通通的眼睛，刚放下的心又悬到了嗓子眼。
“陆叔叔，陆川在哪间病房啊？”宋时薇的声音带着哭腔，鼻尖还红红的，看得陆广学心里直叹气——多好的姑娘，怎么就栽在自己儿子手里了。
“在1012，医生说没啥大事，就是脑震荡，养半个月就能蹦跶了。”陆广学掐灭烟头，领着宋时薇往病房走，脚步虚得跟踩在棉花上似的。路过护士站时，他甚至忍不住想：要不干脆假装不认识陆川？就说这小子是捡来的？
病房里的宋梅正拍着俞玹的背安慰，抬头看见宋时薇，手里的保温杯“哐当”一声撞在床头柜上。她跟陆广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款“完犊子”——平时跟牌友吐槽“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的时候多爽快，真轮到自家头上，才知道啥叫哑巴吃黄连。
“宋小美女来了啊……”宋梅硬着头皮打招呼，手还在偷偷扯陆广学的衣角——快想想办法啊！
宋时薇没顾上寒暄，直奔病床前。看着陆川脑门上贴着的纱布，还有露在外面的胳膊上的淤青，眼泪“唰”就下来了，掉在被子上洇出一小片湿痕：“陆川……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宋梅赶紧凑过去抱住她：“好孩子别哭，等这臭小子醒了，阿姨让他爸好好收拾他！保证不偏心！”这话听着硬气，其实宋梅心里也没底——陆广学那脾气，最多也就瞪陆川两眼，真动手？估计比杀了他还难。
俞玹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眼皮都在打架。她早就知道陆川跟陆清关系不一般，可没想到还有个宋时薇，现在倒好，俩姑娘齐聚病房，活像电视剧里的修罗场现场。她打了个哈欠，心里默默吐槽：陆川这哪是谈恋爱，这是在凑葫芦娃救爷爷吧？
陆广学站在门口，听着宋时薇断断续续说她跟陆川的事儿——一起在图书馆刷题，陆川给她带早餐，下雨的时候撑着伞把她送回宿舍……越听越心塞，要是宋时薇是他亲闺女，他现在就拎着陆川的耳朵去给人道歉！
楼下的陆清可没功夫伤春悲秋。她刚走到二楼，眼泪就忍不住了，赶紧抬手抹掉——当护士这么多年，见惯了生老病死，还是第一次因为一个人掉眼泪。路过前台时，她看见同事小庄正趴在桌上打盹，直接拍醒对方：“小庄，跟你调个班呗？”
小庄揉着眼睛坐起来，一脸懵：“啊？为啥啊？你不是刚下班吗？”
“我男朋友出车祸了，在1012病房。”陆清吸了吸鼻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点，“你先回去休息，我负责三楼区域，等忙完请你吃火锅。”
小庄瞬间清醒了，也顾不上困：“那你吃得消吗？要不我跟你一起？”
“不用，我先去跟护士长说一声。”陆清转身往护士长办公室走，心里却在打鼓——护士长平时管得严，临时调班估计悬。
果然，护士长听了直摇头：“现在都凌晨三点了，哪能说调就调？你先回去睡一觉，明天再来也不迟。”
陆清咬了咬牙，掏出手机就给刘主任打电话。电话响了好半天，才传来刘主任迷迷糊糊的声音，还带着起床气：“谁啊大半夜的？”
“刘主任，我是陆清。我男朋友跟邦行医疗的杜所长是好朋友，他现在在咱们医院住院，我想调个班照顾他……”陆清的声音冷得像冰，心里已经做好了“大不了辞职”的准备。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紧接着传来刘主任瞬间清醒的声音：“陆清？你怎么不早说啊！你等着，我马上来医院！”
挂了电话，陆清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原来“关系户”的感觉这么爽？早知道当初就跟陆川提一嘴了，也不用在护士站熬这么久。
与此同时，阮淑宁正坐在出租车里，手还在抖。她刚从床上爬起来，就看到李慧娜发来的消息，说陆川出车祸了，吓得她鞋都穿反了。本来想自己过来，又觉得不太合适，干脆拉上了陆川的秘书裴滢——好歹有个“正当理由”。
裴滢在医院门口等她，脸色也不太好，眼睛下面挂着黑眼圈：“阮经理，医生说陆总没生命危险，你别太担心。”
“我能不担心吗？”阮淑宁拢了拢外套，心里乱糟糟的——刚跟陆川确定关系没多久，还没来得及享受恋爱的甜蜜，就出了这档子事，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答应他！
俩人刚进电梯，就撞见了正在抽烟的陆广学。陆广学看到她们，手里的烟差点掉地上，眼睛瞪得溜圆：“你们……也是来找陆川的？”
“您好，我们是陆总的同事，我是他的秘书裴滢，这是阮经理。”裴滢赶紧解释，生怕陆广学误会——刚才看陆广学那表情，跟见了洪水猛兽似的。
阮淑宁也跟着点头：“我们就是过来看看陆总，没别的意思。”
陆广学这才松了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还好不是女朋友！再再来一个，他真的要原地秃头了！他侧身让开：“那你们进去吧，轻点儿声，他还没醒。”
裴滢和阮淑宁走进病房，看到宋时薇，都愣了一下。裴滢反应快，赶紧打圆场：“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明天再来看陆总。”说完拉着阮淑宁就往外走，生怕多待一秒就卷入修罗场。
宋梅送她们下楼，刚到一楼就碰到了陆清和刘主任。陆清看到阮淑宁，嘴角扯出一个冷笑：“阮小姐，还真是巧啊。”
阮淑宁心里咯噔一下——陆清这眼神，跟要吃人似的。她勉强笑了笑：“我们就是过来看看陆总，既然他没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慢走不送。”陆清的语气里带着刺，看得刘主任一头雾水——这俩姑娘之前有过节？
送走阮淑宁，刘主任拍了拍陆清的肩膀：“1012病房以后就归你负责，有啥需要随时跟我说。”她现在对陆清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邦行医疗的杜所长可是大人物，陆清能跟他扯上关系，以后说不定还能帮上忙呢！
陆清回到病房时，宋时薇还坐在床边。俩姑娘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又冷了下来。
“你不回去休息吗？”陆清先开口，语气里没什么温度。
“我为什么要回去？陆川是我男朋友。”宋时薇抬起下巴，眼神里满是不服气——凭什么陆清能待在这儿，她就不能？
陆清挑了挑眉：“哦？我跟陆川在一起这么久，怎么没听说他有两个女朋友？难道是我记错了？”
“我还没听说过有你这号人呢！”宋时薇也来了脾气，要不是陆川还在睡觉，她真想跟陆清好好理论理论。
俞玹在旁边听得直捂脸——这俩姑娘要是吵起来，她该帮谁啊？她打了个哈欠，心里默默祈祷：陆川你赶紧醒啊！再不醒，你这后宫就要起火了！
陆清懒得再跟宋时薇掰扯，转身去给陆川盖被子。路过陆广学身边时，她停下脚步：“叔叔，阿姨，医院对面就有酒店，你们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裴秘书盯着，陆川醒了我第一时间给你们打电话。”
宋梅早就熬不住了，拉了拉陆广学的胳膊：“那就听陆清的，我们先去住一晚，小玹也困得不行了。”
陆广学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留在这儿也帮不上忙，还得看俩姑娘的脸色，不如眼不见为净。
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陆清、宋时薇，还有躺在床上“昏迷”的陆川。其实陆川早就醒了，刚才宋时薇哭的时候他就醒了，可实在没勇气睁开眼——这俩姑娘现在跟炸毛的猫似的，他一睁眼，不得被挠成筛子？
陆清坐在凳子上，靠着墙就睡着了。宋时薇盯着陆川的脸，越看越气，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陆川，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把你藏私房钱的地方都告诉你爸！”
陆川心里一紧——这姑娘怎么还知道他藏私房钱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跟她显摆！
凌晨五点多，医院里渐渐有了动静。裴滢带着公司的律师来了，李明和柳蕙兰也赶了过来，手里还拎着早餐。几个人站在病房门口，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敢进去——谁都知道里面有俩“姑奶奶”，进去了就是自讨苦吃。
宋时薇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她妈打来的。她接起电话，声音还带着哭腔：“妈……”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知道陆川住院了怎么不跟家里说？”电话那头的宋静仪语气又急又心疼，“我马上就到医院，你在那儿等着我！”
挂了电话，宋时薇更委屈了。没过多久，宋静仪就风风火火地来了，看到女儿红着眼眶的样子，心疼得不行：“傻丫头，哭什么啊？他没事就好，走，跟妈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课呢！”
“我不回去！我要等陆川醒！”宋时薇摇着头，死活不肯走。宋静仪没办法，只能陪着她在病房外面等，时不时往里面瞅一眼——看到陆清，她心里也犯嘀咕：这姑娘跟自家闺女，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蕙兰拉着李明躲在走廊拐角，小声吐槽：“真没想到陆川是这号人，平时看着挺靠谱的，怎么在感情上这么拎不清？”
李明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先把车祸的事情处理好再说。半挂车公司那边已经联系了，态度还挺积极，估计是怕陆川追究责任。”
裴滢在旁边记笔记，头都快埋到胸口了——她现在只想赶紧处理完事情，然后找个地方睡一觉，陆总的感情纠纷，她是真的不想掺和！
早上七点多，陆川终于熬不住了，假装刚醒的样子，哼唧了一声：“水……”
陆清瞬间清醒，赶紧倒了杯温水递过去：“慢点喝，别呛着。”
宋时薇也凑了过来，眼睛瞪得圆圆的：“陆川，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头还疼不疼？”
陆川看着俩姑娘关切的眼神，心里直打鼓——这要是说头疼，会不会被俩姑娘联手揍一顿？他咽了口唾沫，含糊道：“还行……就是有点饿。”
“我去给你买早餐！”宋时薇说完就往外跑，生怕晚了一步。陆清看着她的背影，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帮陆川调整了一下输液管的速度。
陆川偷偷瞄了陆清一眼，小声说：“那个……昨天的事，对不起啊。”
陆清白了他一眼：“现在知道对不起了？早干嘛去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厉害，能同时搞定两个女朋友？”
“我不是故意的……”陆川的声音越来越小，跟做错事的小学生似的。
没过多久，宋时薇拎着早餐回来了，还带了宋静仪买的粥。陆清接过早餐，帮陆川把粥倒出来，递到他嘴边：“张嘴。”
宋时薇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也没说什么——现在陆川还在生病，她不想跟陆清吵架。
宋静仪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就拉着宋时薇走了：“你先跟我回去换身衣服，吃点东西，下午再来看他。”这次宋时薇没反驳，乖乖跟着走了。
裴滢趁机走进病房，把车祸的处理方案跟陆川说了一遍：“半挂车司机那边愿意赔偿，保险公司也已经介入了，杨师傅的医药费我们也垫付了。”
陆川揉了揉太阳穴：“就按你说的办，别让我再操心这些事。让外面的人都回去吧，我想清静会儿。”
“好的陆总。”裴滢点头，转身出去遣散了众人。李明和柳蕙兰走之前，还特意叮嘱陆川：“有啥需要随时给我们打电话，别硬撑。”
没一会儿，陆广学和宋梅也来了，还带了俞玹。俞玹顶着俩黑眼圈，看到陆川醒了，终于松了口气：“哥，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陆广学坐在床边，看着陆川，半天没说话。宋梅在旁边捅了他一下，他才开口：“你打算怎么办？宋时薇和陆清，俩姑娘都这么好，你总不能一直拖着吧？”
陆川缩了缩脖子，小声说：“爸，我觉得……俩都挺好的，要不都要了？”
“你再说一遍？”陆广学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手里的保温杯都差点砸过去，“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做人要负责任！你这叫负责任吗？你这叫耍流氓！”
宋梅赶紧拉住陆广学：“你别激动啊，跟孩子好好说。”她转头看向陆川，语气也严肃起来：“陆川，俩姑娘都是真心对你的，你可不能伤了她们的心。”
俞玹在旁边帮腔：“就是啊哥，你要是敢欺负她们，我就跟妈告状！”
陆川叹了口气，知道这事躲不过去。他靠在枕头上，看着天花板，突然坐直了身子：“对了！都怪那些闯红灯的半挂车司机！要不是他们，我也不会出车祸，更不会被你们围着问这些事！”
陆广学气笑了：“你还敢怪别人？要不是你自己不注意，能出这事？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爸，我现在是病人！”陆川赶紧往被子里缩了缩，生怕陆广学真动手，“再说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不是说过吗？我现在有能力对俩姑娘好，这难道不是负责任吗？”
陆广学一想到陆清忙前忙后照顾，宋时薇哭红的眼睛，气就不打一处来：“我当初跟你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倒是把这话‘活用’到谈恋爱上了！”
陆川却嬉皮笑脸：“爸，俩姑娘都好，我都要不行吗？”
“你再敢说一句，我抽你信不信！”陆广学气得手都抖了。
陆川赶紧转移话题：“爸，给根烟呗？”
“病房不让抽！”宋梅连忙拦着。
陆川又怨起闯红灯的半挂司机：“都怪他们！我得让柳蕙兰收拾他们！”
“你还好意思怪别人？你这烂摊子早晚要爆！”陆广学拍着桌子。
陆川还想狡辩：“你不是说娶好老婆能圆满？我娶俩，直接人生巅峰啊！”
宋梅听得直扶额：“陆川你这话说得也太离谱了！俞玹要是跟你，不得被你欺负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