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醒了。
这三个字落下，四周一下子安静了，连风都停了。
江星澜心跳一停，体内的星核碎片突然一抽，直往心脏冲。她嘴里发甜，又是一口血涌上来。她没咽下去，也没吐，就让它在嘴里留着，又腥又烫。
陆沉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手指压着她的脉搏，像是在数她的心跳。他的眼神变了，不再是刚才那种迷迷糊糊的样子，变得冷，很危险，带着杀气。
顾寒声的机械臂震动起来，炮口慢慢压低，系统自动进入战斗状态。他没说话，但已经站到两人前面，挡在他们身前，像一堵墙。
地面开始抖。
不是之前的那种轻微晃动，是真正的震动，从四面八方传来。远处山上有红点亮起，一排接一排，像钉在夜空里的钉子。战舰破开云层飞下来，影子盖住山坡，把整片地劈成两半。
“他们来了。”顾寒声说。
话刚说完，空中出现三道光网，三角形罩向他们。这是商会专门用来抓异能者的装置，碰到就会被封住能力。
江星澜抬手，左手狠狠插进土里。
血契的力量从掌心炸开，混着嘴里的血，在地上划出一道暗红色的线。星核碎片在她身体里猛震，像被逼急的野兽，突然爆发。一个半圆的晶色护盾从她身上撑开，硬扛住第一波光网。
轰！
光炸开，碎晶乱飞。护盾裂了，但没破。
“还能撑。”她咬牙，“别管我，先打前面。”
陆沉渊点头，右手在空中一划，一道银色裂缝慢慢出现。但他突然停下，皱眉——记忆又断了，时空裂隙的位置定不下来。他闭眼，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江星澜。
两人的血契微微发热。
他抓住这股感觉，像抓住一根绳子，把自己从混乱中拉回来。意识清楚了，裂隙稳定展开，变成一道弧形屏障，直插敌人最多的地方。
“冻住。”他低声说。
银光一闪，十个冲上前的战士瞬间僵在半空，动作停在拔刀那一秒，连灰尘都悬着不动。三秒，正好三秒。
就是现在。
顾寒声的机械核心全开，背后装甲翻起，重型炮台出现。他没打单个目标，而是对准那片被冻住的区域，直接连开三炮。
第一炮，穿甲炸胸；
第二炮，冲击引爆连锁反应；
第三炮，整片区域炸成火海。
火冲上天，残肢和零件像雨一样掉下来。
前面清空了。
没人松口气。远处黑影还在靠近，地面部队散开包围，空中战舰调整位置，第二轮攻击马上就要来。
江星澜脸色惨白，嘴角不断流血，脖子上的晶花已经爬到下巴，皮肤下有光在流动，像星星在烧。她没动，双手还贴着地，护盾还在撑着。
“他们要换招了。”顾寒声看着数据，“空中要扔‘静默弹’，三十秒落地，范围覆盖全场。”
“那就三十秒内打破包围。”陆沉渊擦掉额头的汗，再次打开时空裂隙，这次横着切过去，想拦住敌人的路。
可这时，江星澜突然闷哼一声，身子一晃。
护盾裂了一道口子。
“怎么了？”陆沉渊回头问。
“星核……反噬。”她声音发抖，“它和地底的东西在共鸣，我快压不住了。”
顾寒声调出她的生命数据，眼神一紧：“晶化速度翻了四倍，再这样下去，十分钟就会进脑子。”
“没时间了。”江星澜抬头，眼睛却特别亮，“听我说——我可能撑不了护盾了，你们必须在一分钟内突破东边防线，那里有个能量节点，炸了它，战舰会短暂失衡。”
“那你呢？”陆沉渊盯着她。
“我得继续干扰地底的信号。”她苦笑，“不然它真醒过来，我们都得死。”
“我不答应。”陆沉渊一把抓住她手腕，“要留一起留，要走一起走。”
顾寒声突然开口：“我可以拖住东边。”
两人看他。
“我的机械核心能模拟静默场，吸引火力。”他举起手臂，炮口黑了，但里面还好，“你们一个救人，一个破局，总比全死强。”
江星澜摇头：“你去就是送死。”
“赤霄军的人，”他顿了顿，“不怕死，就怕没用。”
说完，他启动推进器，机械身体猛地冲出，直奔东边防线。路上放出干扰信号，故意让人发现。战舰立刻调头，炮口对准他，能量开始聚集。
“就是现在！”江星澜用力推陆沉渊，“去炸节点！”
陆沉渊看着她，下一秒人消失在原地。
护盾碎了。
江星澜一个人坐在地上，左手还按着地，右手哆嗦着摸向胸口。星核碎片烫得像要烧穿皮肉。她闭眼，再次启动星轨回溯——这次不是看未来，而是把自己的意识沉下去，对抗地底那股力量。
画面闪现：白薇站在祭坛中间，嘴唇动着，念着谁也听不懂的话；沈清秋跪在地上，手里古神星核发出强光；裂缝里，一只大手慢慢伸出来……
她狠狠咬破舌尖，靠疼痛拉回意识。
血从指缝滴下，落在地上，马上被干土吸走。
远处接连爆炸，东边火光冲天。战舰失去平衡，暂时升空。陆沉渊出现在能量节点废墟上，正快速跑回来。
可这时，江星澜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拉力——来自地底，也来自她身体里面。
她的左手开始变透明，晶体从指尖往上爬，已经到了小臂中间。
“来不及了……”她喃喃。
陆沉渊冲到她面前，伸手要拉她。
她却反手抓住他，力气很大，指甲在他手背留下红印。
“听着，”她直视他的眼睛，“如果我变成星傀，如果你看到我走向祭坛——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