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深处的金属墙壁闪着冷冷的光，生锈的接缝里渗出淡蓝色的能量。
江星澜右臂的晶化已经蔓延到锁骨下面，皮肤表面的星尘像有生命似的动着，每呼吸一下，皮下就像被火灼烧一样疼。她没停下，抬手按住墙，指尖感觉到轻微震动，好像有信号在低频震荡。
“还在传呢。”顾寒声用机械眼扫了扫空气，三处几乎看不见的量子节点在他视野里变成了红点，“是沈清秋监控留下的，用定向频段加密，能实时同步位置。”
“拆了它。”江星澜声音压得很低，不过一点也不犹豫。
顾寒声没废话，义体接口弹出数据线，直接扎进墙体裂缝。他注入一串反向病毒代码，三处节点先是爆出火花，接着就灭了。他收手的时候，机械臂关节处冒了一缕黑烟，“老系统，可够阴的。要不是我们早来两秒，下一批守卫就得从头顶掉下来了。”
陆沉渊站在江星澜旁边，半透明的手掌放在她右臂上。量子能量像薄纱一样缠上去，把躁动的晶光暂时封住了。他眉心的契约金纹有点发烫，不过没再乱闪。
“能撑多久？”江星澜问。
“两小时。”他说，“再长点，我的半实体结构就该散架了。”
她点点头，没再说话。通道前面坡度突然变陡，空气变得黏糊糊的，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凝固的能量浆里。墙壁上的刻痕慢慢清楚起来，是扭曲的古神符文，断断续续的，好像被人故意擦掉又硬给弄回来的。
“这些符文……”陆沉渊突然顿了一下，“和天枢阁密库最底层的封印阵列，样子差不多。”
“不是差不多。”顾寒声调出扫描图谱，“根本就是一套系统的分支。能量频率、笔画走向、节点分布都一样，就是这边的符文一直在充能，天枢阁的早就没能量了。”
江星澜盯着那些刻痕，突然抬起左手，轻轻碰了一道残纹。
脑袋嗡的一下。
三秒后的画面闪出来：护盾表面的符文阵列短时间错开，中间暗了0.3秒，接着，一股反噬能量从节点爆发，朝着碰它的人冲过去。
她赶紧抽回手，指尖已经有小血珠渗出来了。
“你用了回溯？”顾寒声皱着眉问。
“看到破绽了。”她擦掉血，“护盾有0.3秒的窗口期，在能量潮汐低谷的时候触发。不过一碰到就会有反噬，除非在那瞬间切断能量回路。”
“你疯啦？”顾寒声冷笑一声，“0.3秒，机械反应都跟不上，而且你现在这状态，敢碰护盾，吞噬本能能直接把你弄失控！”
“所以不是她去碰。”陆沉渊开口了，“是我。”
两人都看向他。
“我用时空裂隙，在护盾能量转到节点的时候，冻它0.1秒。”他语气挺平静，“够你伸手进去拿碎片了。”
“你上次用裂隙，差点变成量子尘。”江星澜盯着他，“再用一次，记忆说不定就没了。”
“就用一次。”他说，“够了。”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顾寒声突然笑了，“你们俩，一个往火山口跳，一个往黑洞里钻，真是一对儿。”他抬手拆了左臂外层装甲，露出里面一组微型储能核心，“我这儿还有点存货，不打算带进棺材。”
江星澜皱着眉：“你拆自己干啥？”
“临时抑制装置。”他把核心塞进一个改过的金属匣，焊到她右臂外侧，“充能十二分钟，能让晶化慢点。别指望它救命，能让你多回溯一次。”
她没拒绝，伸手接过来，直接扣在晶化的皮肤上。一阵刺痛后，星尘流动慢了点。
“谢了。”
“别死这儿就行。”他耸耸肩，“我还欠你一顿星舰食堂的合成牛排呢。”
通道尽头一下子开阔了。
一座巨大的祭坛嵌在星球核心的岩层里，中间悬浮着一道环形能量护盾，表面的符文一闪一闪的。护盾里面，一块不规则的晶体慢慢转着，发出深紫色的光，那是星核碎片。
江星澜站在护盾前，能感觉到那股能量在呼应她体内的吞噬之力，像是远古的召唤。
她抬起左手，又碰了碰护盾投影。
星轨回溯——启动。
画面闪过： 护盾符文转到第七段的时候，外部能量潮汐变低，护盾暗了17%，节点慢了0.3秒。 下一帧，反噬能量从底部喷出来，呈扇形散开。 再下一帧，她的右手穿过护盾，抓住碎片，可皮肤一下子全晶化了，血管里流出星尘，意识也开始迷糊。
回溯结束。
她睁开眼，呼吸有点乱。
“周期确定了。”她小声说，“每六小时有一次低谷，下次还有五小时五十八分。窗口期0.3秒，反噬轨迹能算出来。”
顾寒声马上调出数据模型，“护盾能量和星球外部潮汐完全同步。只要潮汐乱了，护盾节奏也得乱，可我们影响不了星域级的能量流。”
“不用影响。”陆沉渊看着护盾，“只要卡准那个空档就行。我在裂隙里弄出0.1秒的静止，你趁机动手。”
“你确定能精确到0.1秒？”江星澜盯着他。
“我曾经在0.05秒内撕开过裂隙，抓住过超新星爆发的起点。”他抬手，契约金纹慢慢转着，“这次就是反着来。”
她没再怀疑。
五小时三十七分。
江星澜靠在岩壁上，右臂的抑制装置嗡嗡响。晶化已经到脖子了，皮肤下星尘流动得越来越快，好像等着爆发似的。她闭上眼睛，又发动回溯，画面还是那样：护盾暗下去，反噬能量喷出来，她伸手，晶化爆发。
每次回溯，晶化就多一点。
她不在乎。
“还有十二分钟。”顾寒声盯着计时器，“护盾频率开始下降，潮汐低谷快到了。”
陆沉渊站在护盾前，慢慢抬起双手，半透明的身体和周围空间融在一起。契约金纹亮得刺眼，量子能量在他掌心聚成一道细细的裂隙线。
“准备。”他说。
江星澜站起来，右臂抑制装置最后响了一声，提示能量快没了。
她摘下装置，让晶化的皮肤露在空气中。
星尘开始往外冒。
“要是这次失败。”她突然开口，“白薇会咋样？”
陆沉渊没马上回答。
过了几秒，他说：“她会变成碎片的容器，不是主人。”
江星澜眼神没变。
她走上前，站在他旁边，右手抬起来，对着护盾中心。
“那就得成功。”
计时归零。
护盾符文转到第七段，开始变暗。
陆沉渊双手一合，裂隙线一下子变大，一道无声的时空断层在护盾前展开，能量流动一下停住了。
0.1秒。
江星澜右手飞快地伸出去，指尖碰到护盾表面。
星尘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