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门在身后合上，空气一下子变得死寂，像被抽干了一样。
江星澜手指停在左眼前，指尖离眼皮就差那么一点点。可门缝闪过的金纹，像烧红的针，直直扎进她神经里。她不敢动，呼吸压得低低的，生怕一口粗气就会让身体里躁动的晶粒爆炸。
“别碰眼睛……” 那声音又响起来，不是幻听，直接在她脑袋里震荡，像有根弦在脑仁深处拨动。
陆沉渊半透明的手掌贴上她后背，量子流顺着脊椎爬上来，压住那股要撕裂神经的共振。他声音很轻，却稳稳当当：“不是幻觉，这地方在读取你。”
顾寒声机械眼扫过地面，蓝光在星轨纹路上跳动：“频率在变——它认出你了。”
江星澜咬着牙，左臂布条早焦黑了，渗出的晶化液在台阶上蚀出一道弯弯曲曲的痕迹，跟地面纹路好像能接上。她抬脚，往下走了一步。
轰—— 整条通道星轨纹路全亮了，蓝紫色光流像活过来的蛇，顺着她脚步蔓延。每一步都像踩在高压电网上，晶化神经被高频共振扯得生疼，她眼前都白了。
“它在检测血脉。”顾寒声电子音很冷静，“你不是‘星种’，但你体内的东西……它认得。”
江星澜没说话，左手猛地按在地面上。晶化皮肤一碰到星轨，一股吞噬波动炸开——她要反着干，主动入侵。
她要让这破地方知道，谁才是老大。
嗡！ 整条通道光纹剧烈颤抖，像被搅乱了节奏。她左眼猛地一刺，晶化裂纹里泛起一缕金光，跟门缝符文一起闪。
“有效！”顾寒声数据流转得飞快，“继续，干扰它的读取程序！”
江星澜咬得牙关都快裂了，嘴里满是血腥味。她整个人像被钉在电流里，晶粒在皮下疯长，肩胛骨那传来“咔”的一声——皮肤要裂了。
但她没停。 吞噬力场全开，像张无形的网，把星轨能量往自己身体里拽。她左臂完全透明，血管里星砂直涌，都快冲破皮肤了。
“够了！”陆沉渊一下收紧量子流，把她往后一拉。 她踉跄一步，单膝跪地，手撑在地面，指尖划出一道星尘痕迹。
通道尽头，穹顶一下子打开了。
中央大厅悬浮着一座祭坛，三重星轨环慢慢转着，中间封印着一块拳头大的晶体——黑得发亮，里面却像有星河在转，跟被冻住的宇宙似的。
古神星核碎片。
江星澜刚要动，地面突然裂开。 两道星尘凝成的身影从裂缝里升起来，模样清楚得吓人——一个穿着天枢阁少年长袍，眼神冷得能冻住时间；另一个肩膀装着机械义肢，电子眼发着幽蓝冷光。
是陆沉渊和顾寒声。 可又不是他们本人。
“人格镜像。”陆沉渊盯着那“自己”，声音沉沉的，“天枢阁的老手段——用残缺记忆做杀戮程序，专门对付记不起过去的人。”
“那正好。”江星澜抹掉嘴角血丝，匕首在手里转了个圈，“我不靠记忆，靠活着。”
她冲了上去。
镜像陆沉渊抬手，时空裂隙在空中撕开一道黑缝，朝她脖子砍来。江星澜横刀去挡，金属一撞，整条左臂震得厉害，晶化裂纹一直蔓延到肩头，皮肤开始掉细碎晶粒。
“你不是他！”她大喊，刀锋死死顶住裂隙，“他不会忘了我的名字！不会不管我！”
就在这时，她左眼一热——视野一下变了。 她看到了陆沉渊的记忆碎片：金属穹顶、锁链垂着、血滴在星核上溅开……还有一句没说完的话：“第七层……光即锁……”
这共享视野只持续了0.3秒，可她抓住机会了。 镜像动作顿了一下——这是记忆断层的破绽。
江星澜转身，匕首划过镜像喉咙。星尘散开，变成一缕光雾消失了。
另一边，顾寒声的镜像正和真正的顾寒声残躯对峙。机械眼对着机械眼，数据流在空中碰撞。 “你不是我。”顾寒声的电子音难得有了波动，“我不会替天枢阁杀人。”
“但你会为自由而战。”江星澜朝祭坛冲过去，却被一道星尘冲击撞飞。 镜像陆沉渊重新组合，又抬手了。
陆沉渊挡在她身前，半透明的手掌硬生生接住时空裂隙。他身体一下出现裂痕，像玻璃要碎了。
“别用能力！”江星澜大喊。
“我说过。”他回头，右眼金纹闪得厉害，“这次，换我保护你。”
他扑向镜像，量子流炸开，硬是拖住对方动作。 江星澜翻身跳起，朝祭坛冲去。
星轨环转得飞快，封印牢不可破。 系统音在空中响起：“开启条件：活体星核承载者之血。”
她没犹豫，反手一刀割开手掌。 鲜血滴下，星轨环一下停了。
封印裂开一条缝。 碎片慢慢升起，黑洞似的表面开始吸能量——目标就是她体内晶化核心。
“不——”顾寒声机械眼闪得厉害，“它在吸你！”
江星澜身体一僵，晶化速度一下加快。皮肤从肩头蔓延到胸口，指节咔咔响，星尘从毛孔里渗出来，好像她正被一点点拆开。
“启动神经链！电磁脉冲！”她大声喊。
顾寒声残躯猛地一震，肩部剩下的机械神经链强行启动，一道高频脉冲轰向碎片。 吸能节奏被打断了，三秒。
够了。
江星澜扑上去，一把抓住碎片。 冰冷，沉重，就像握住了整个星渊。
她身体开始崩溃。晶化到胸口了，呼吸呼出的气都变成星尘。她跪在地上，手指死死扣住碎片，指缝间的晶粒簌簌往下掉。
陆沉渊跌跌撞撞跑过来，半实体形态几乎透明。他扑到她身边，仅有的量子意识裹住碎片外层，小声说：“给我……这次我来承担。”
江星澜摇头，牙齿咬得咯咯响。 她抬头，看向祭坛上方——那里，出现一行只有她能看见的古神铭文： “第七层，光即锁。”
顾寒声机械眼突然盯着碎片里面：“能量波动不对——里面有东西！”
三个人围过去看。 漆黑的碎片深处，慢慢出现半张人脸——眉骨高，鼻梁直，正是沈清秋的样子。 可那双眼睛没神，像被抽走灵魂的傀儡。
“他……是容器？”江星澜声音发抖。 “不。”陆沉渊盯着那张脸，右眼金纹跳得厉害，“他是祭品。”
江星澜低头，看着几乎全晶化的手掌，碎片在掌心有点发烫。 她呼吸越来越弱，呼出的气在空中变成细碎星尘，慢慢飘向祭坛顶端。
祭坛深处，一道金色符文悄悄亮起来，形状和她左眼的裂纹一模一样。 她手指，又慢慢抬起来，朝左眼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