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安几乎是一路小跑冲出别墅，拉开车门坐进去时，后背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他发动车子的手还有些发颤，刚才那个仓促的吻像团火，在心里烧得他坐立难安。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杨娜家亮着灯的窗口，他深吸一口气，摸出手机拨通了杨婕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没等对方开口，就压着嗓子道：“我真没料到，一直和我对接的人竟然会是你。”语气里还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那个在电话里冷静得近乎冷漠的“神秘人”，居然是杨婕。
听筒里传来杨婕低低的笑声，带着几分了然：“看来你很惊喜，甚至还有点意外？”
林以安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车窗外的路灯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我更好奇的是，”他沉下声音，“你和杨娜是一家人，为什么总透着股针锋相对的意思？”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久到林以安以为信号断了，才传来杨婕平静的声音：“这个原因，你迟早会知道的。”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不过不是现在。”
林以安还想追问，对方却已经干脆地挂了电话。忙音在耳边响起，他盯着手机屏幕，心里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车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卷进了一个比想象中复杂得多的漩涡里。
第二天一早，晨读的铃声还没响，林以安就拿着一张写好的名单走到后黑板前，用粉笔工工整整地抄写起来。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来，粉笔灰在光柱里轻轻浮动，他写的是今天地理题的讲解名单——这是老师昨天布置给班长的任务。
名单抄完，底下渐渐围拢了几个同学。罗菲挤到最前面，目光一扫，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那道全班公认最难的综合题，赫然写着她的名字。
“林以安，”她转过身，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怎么最难的题分给我讲？往常这种题不都是你和杨娜负责的吗？”
林以安刚放下粉笔，拍了拍手上的灰，闻言抬眸看她，语气平淡：“这我就不知道了，是地理老师特意交代的。”他说得坦然，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哪有什么老师安排，分明是他故意为之。
罗菲显然不信，眉头拧得更紧：“林以安，我怀疑你在刻意针对我！”她又扫了眼名单，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而且上面怎么没有李欣朵的名字？你就是偏心！”
林以安嗤笑一声，往前走了半步，目光直直地看向她，带着点嘲讽：“那你也得先做了让我值得针对的事，我才有针对你的必要，不是吗？”
这话像根软刺，不疼却扎得人难受。罗菲的脸瞬间涨红，张了张嘴想反驳，却被林以安那了然的眼神看得心头一跳，剩下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周围同学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来，她只觉得脸上发烫，狠狠瞪了林以安一眼，转身快步回到了座位。
林以安看着她的背影，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拿起黑板擦，擦掉了昨天残留的板书——有些人，总该为自己的多嘴付出点代价。
午休时，林以安拿着新排好的值日名单贴在教室后墙，刚转身就被罗菲堵了个正着。她指着名单上自己的名字，眼圈红红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林以安，你还说你不是在针对我！”
林以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眼，故作惊讶地挑眉：“我怎么了？”
“你把我分到了全是男生的一组，还让我当组长！”罗菲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委屈和愤怒，“你明知道他们天天想着溜去打球，谁会认真做值日？”
“哦？”林以安摸了摸下巴，语气轻飘飘的，“这事我还真没注意到。要不这样，你问问班上同学，看谁愿意和你换组？”
“林以安！”罗菲气得眼泪差点掉下来，“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处心积虑针对我一个女生，说出去就不怕被人笑话吗？”
“我只是按学号和性别比例排值日，怎么就成针对你了？”林以安摊了摊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无辜，“名单是公开的，大家都看着呢，我可没搞什么小动作。”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罗菲泛红的眼眶上，语气忽然冷了几分：“要是你觉得我排得不公平，也可以去找班主任说，让她重新分。”
这话像块石头砸在罗菲心上，她张了张嘴，却没敢接话——去找班主任？难道要告诉老师，自己因为背后嚼舌根被班长“报复”了吗？周围已经有同学好奇地望过来，她只觉得脸上一阵热一阵冷，攥着衣角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最后只能恨恨地瞪了林以安一眼，转身跑回了座位。
林以安看着她的背影，没再说话，只是拿起扫帚，慢悠悠地扫起了讲台前的碎纸屑。
晚饭铃声刚响过没多久，教室里的人就走得差不多了。李欣朵从食堂回来，没回座位休息，径直拿起墙角的扫把，默默地扫起地来。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散落着纸屑的地面上。
“朵朵，我来吧！”一只手突然伸过来，轻轻夺走了她手里的扫把。林以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额前还带着点运动后的薄汗，笑着把扫把往自己手里攥了攥。
李欣朵愣了一下，往后退了半步，低声道：“没事，我自己来就行。”
“拿着吧，我力气大。”林以安不由分说地开始扫地，扫帚划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他偷偷看了眼李欣朵，见她没走，便找着话题搭话：“朵朵，你吃晚饭了吗？”
“吃了。”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教室里的安静。
“吃了什么菜啊？”林以安一边麻利地扫着桌底的碎渣，一边故作随意地问，心里盼着能多聊几句。
“青菜和土豆丝。”
“就这些？”林以安停下动作，转头看她，眼里带着点惊讶，“朵朵，你怎么不吃肉呀？”见她没接话，他又连忙补充，像是怕她觉得唐突，“我跟你说，女生多吃肉可以补气血，尤其是牛羊肉，对身体好。”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从肉类的营养价值讲到妈妈炖的羊肉汤，讲得兴起时还比划了两下。等他终于停下来，想看看李欣朵的反应时，却发现身边早已空无一人。
只有窗外的风卷着几片落叶掠过，教室里静悄悄的，只剩下他手里的扫把还悬在半空。林以安愣了愣，随即无奈地笑了笑——这丫头，跑起来倒是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