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呼吸时,方英猛地偏过头,声音带着点发颤的抗拒:“不行!”
舒文相的动作顿住,缓缓睁开眼。眸子里确实闪过一丝失落,像被风吹灭的星火,但很快就被一种温和的理解取代。他没有追问,只是松开捧着她脸颊的手,语气恢复了平时的自然:“走吧,我们回家。”
说着,他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包,很自然地挎到自己肩上——那是方英的书包,粉色的带子和他身上的深色校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一点不显得突兀。
回家的路要穿过一条种满梧桐树的小巷,月光透过叶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两人并肩走着,谁都没先说话,空气里却没了刚才的紧张,反而多了点微妙的轻松。
还是方英先开了口,声音有点小:“舒文相,不好意思啊。”
舒文相侧过头看她,挑了挑眉:“为什么要道歉?因为你拒绝了我?”
“嗯……”方英点点头,脚尖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舒文相笑了笑,脚步放慢了些,“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拒绝我?”
方英的脸颊又开始发烫,她低下头,小声说:“因为……那是我的初吻,我还没准备好。”
“巧了,”舒文相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也是我的初吻。”
“少吹牛了!”方英立刻抬头反驳,眼睛瞪得圆圆的,“谁不知道你谈过那么多恋爱,怎么可能……”
“我是谈过很多啊,”舒文相摊了摊手,语气坦然得很,“但都是一天就分了,你觉得我有什么时间亲嘴?”
方英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嘴角忍不住弯起来,刚才的尴尬消散了不少。
舒文相看着她笑起来的样子,眼神忽然变得认真,他停下脚步,指了指自己的嘴唇,轻声说:“方英,等你准备好的时候,给我一个吻,让我知道,好不好?”
方英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她愣愣地看着他,张了张嘴:“难道……你……”
“对呀,”舒文相打断她,语气清晰又肯定,“我喜欢你。”
这五个字像一颗小石子,狠狠砸进方英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脸上烫得能煎鸡蛋,连耳朵都红透了。
“你……你少开玩笑了!”她别过脸,声音都在发颤,“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舒文相忽然伸手轻轻拉住方英的肩膀,让她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他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躲闪的认真,月光落在他脸上,映得那双眼睛格外明亮。
“你很好啊。”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语气里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你心思细腻,总能注意到别人没在意的小事,会悄悄照顾到每个人的感受。虽然有时候有点爱哭鼻子,但其实很好哄,递颗糖就能笑起来。还有啊,你笑的时候眉眼弯弯的,特别好看。”
方英怔怔地听着,这些话像一股暖流,慢慢淌过她的心底。她能清晰地在舒文相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看到那份毫不掺假的认真。这些关于“好”的形容,是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从父母嘴里听到过的。
在家里,父母总说她不够机灵,不够泼辣,甚至嫌她动不动就掉眼泪,不像个能干大事的样子。可此刻,舒文相却把这些她以为的“缺点”,都说成了好。
方英的鼻子忽然有点酸,她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看向舒文相,月光下,他的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水。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只能任由温热的情绪在心里慢慢蔓延开来。
“可是我长得不好看啊。”方英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校服衣角,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在她心里,自己就是那种扔在人堆里都不会被注意到的普通女生,舒文相说的那些“好”,她总觉得像泡沫一样不真实。
舒文相却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带着点狡黠:“万一你以后长开了呢?说不定会变成大美女。”
见方英还是低着头,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自己的书包里翻了翻,掏出一瓶矿泉水递过去:“要不要喝水?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给我的那种。”
方英愣了一下,接过水握在手里,满脸疑惑地抬头:“第一次见面?”她完全没印象什么时候和他见过,明明记得开学时才认识的。
舒文相指了指不远处的居民楼,解释道:“就是我刚搬到你们家隔壁那阵子啊。那天雨下得特别大,找好的搬家公司临时来不了,我只能自己一趟趟搬箱子,累得像条狗。”
他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嘴角带着点自嘲的笑:“搬完最后一箱时,我实在撑不住了,就坐在楼下花坛边喘气,浑身湿透,估计看起来特别狼狈。”
“然后呢?”方英追问,心跳莫名快了些。
“然后你就出现了啊。”舒文相看着她,眼睛亮闪闪的,“你背着小书包,估计是刚放学,看到我那样,估计是把我当成流浪汉了,怯生生地递过来一瓶水,还说‘叔叔,给你’。”
“啊?”方英的脸“腾”地红了,她终于有了点模糊的印象,好像是有那么个下雨天,看到个浑身湿透的大男生坐在楼下,当时没敢细看,就把手里没开封的水递了过去,没想到那人竟然是舒文相!
“你那时候还叫我叔叔呢。”舒文相笑得更欢了,“我当时差点没气晕过去,合着我看着有那么老?”
方英被他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才的紧张和不安,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她握着那瓶水,感觉瓶身传来的凉意里,藏着一丝甜甜的暖意。
“走了,我们快回家吧!”舒文相看了看天色,抬手揉了揉方英的头发,语气轻快起来。刚才那点微妙的紧张感散去,两人之间又多了几分熟稔的轻松。
他忽然后退两步,摆出起跑的姿势,冲方英扬了扬下巴:“不如我们比赛谁先到家?谁输了谁就是小狗!”
方英看着他活力满满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故意皱起眉:“舒文相,这太不公平了!你可是体育生,跑起来我哪追得上?”她知道舒文相在校队练短跑,那速度快得像一阵风,自己这普通体能,根本没法比。
舒文相却笑得更得意了,故意原地跳了跳,活动着脚踝:“那我让你十米?或者……我用走的?”
“才不要!”方英把矿泉水瓶往书包侧袋里一塞,也学着他的样子往后退了退,“比就比,谁怕谁!说不定你跑太快,半路摔一跤呢?”
“嘿,你这丫头还诅咒我?”舒文相挑眉,眼神里满是戏谑,“预备——跑!”
话音刚落,他果然没立刻冲出去,而是等了两秒才迈开步子。方英也撒腿往前跑,夜风迎面吹来,带着草木的清香,身后传来舒文相故意放慢速度的脚步声,还有他低低的笑声。
明明知道自己大概率会输,方英却跑得格外开心,心里像揣了颗甜甜的糖,连带着脚步都轻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