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的修复工作仍在争分夺秒地进行,但一支精干的小队已经悄然集结。
江季黎亲自点将。
陆岩带队,负责安保和探索;沈鸿同行,负责技术评估和数据收集;赵小玥作为前锋侦察;苏婉清也坚持加入——她需要近距离观察林默的反应,并评估任何可能存在的生物或医学风险。
一支医疗小队在外围待命。
林默也被要求同行。
江季黎的理由是“需要他协助回忆可能的关键细节”,实则是希望环境能刺激他想起更多,或者…引出潜在的异常。
车队再次驶向那座荒废的农业试验站。
与上次的紧急不同,这次的气氛更加凝重和充满探究性。
车窗外,大战后的荒野格外寂静,仿佛连风都带着肃杀的味道。
试验站依旧是一片破败。
种子库那扇锈蚀的铁门如同上次一样虚掩着,仿佛一张沉默的、通往未知的嘴。
小队鱼贯而入,战术手电的光柱划破地下室的黑暗与尘埃。
一切似乎和他们离开时一样:散落的架子,废弃的文件,中央空无一物——那台老式发报机和陈明远的日志已被带走。
“检查地面和墙壁,寻找暗门或通道。”
陆岩低声下令,战士们立刻分散开来,用匕首柄敲击墙面,仔细检查地面每一寸混凝土。
沈鸿则拿出能量探测仪,调整到最敏感的档位,缓慢扫描着整个空间。
仪器屏幕上的读数起初很平稳,只有环境背景辐射的微弱波动。
“这里…”沈鸿突然停在房间西北角,这里的读数有极其微弱的、周期性的起伏,“能量反应非常非常微弱,而且…频率很奇特,不像是节点能量,也不完全是苔藓的能量…”
几乎同时,赵小玥凭借着她对结构和空间的敏锐直觉,发现墙角一块地砖的边缘缝隙似乎比其他的要稍微宽一点,而且几乎没有积灰。
她蹲下身,用匕首尖端小心地撬动。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那块地砖竟然微微向上弹起了一厘米!
下面露出了一个古老的、机械式的密码输入盘,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有发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密码盘是老式的转轮结构,需要输入正确的数字序列才能开启。
尝试暴力破解很可能触发自毁机制。
“密码会是什么?”
苏婉清轻声问。
沈鸿看着密码盘,又看了看能量探测仪上那奇特的波动,脑中灵光一闪:“能量波的频率!把它转换成数字!”
他快速记录下那微弱波动的峰值间隔,将其转换成一串数字:7-2-4-0-1。
“试试这个。”
陆岩小心翼翼地将转轮依次转到7、2、4、0、1。
当最后一个“1”对准刻度时,地下传来一阵沉闷的齿轮转动声!
紧接着,房间中央一块大约一平方米的地面缓缓下沉,然后向一侧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幽深阶梯!
一股更冷、更干燥、带着陈腐金属和纸张气味的空气涌了上来。
通道找到了!
陆岩打了个手势,率先持枪步入阶梯,赵小玥紧随其后。
阶梯很陡,深入地下约五六米后,抵达了一扇密封的金属门。
门上没有锁,只有一个简单的压力阀。
用力旋转阀门,厚重的金属门缓缓向内开启。
门后的景象让所有人为之震惊。
这并非想象中的另一个仓库,而是一个…小型的地下实验室!
实验室不大,约莫二十平米,布满了各种老式的实验仪器:显微镜、离心机、光谱分析仪…虽然落满灰尘,但大多保存完好。
靠墙是一排金属档案柜,另一边则是几个大型的玻璃容器,里面浸泡着一些早已枯萎腐烂的植物样本。
最引人注目的是实验室中央的工作台。
台上散落着各种笔记和图纸,旁边还有一个连接着复杂线路的、头盔式的简陋设备。
而工作台的正中央,端坐着一具早已化为白骨的遗骸。
他穿着白色的研究员制服,身体趴在台面上,头骨正好对着那个头盔设备,手骨则搭在台子边缘,指骨间还捏着一支锈蚀的笔。
他面前的笔记本摊开着,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和一串串急促潦草的数字、公式。
是陈明远。
他最终没能离开这里。
“看来…他把自己锁在了里面。”
苏婉清的声音带着一丝悲凉。
沈鸿的目光则被那个头盔设备和旁边一堆奇怪的晶体元件吸引了。
“这是…一种原始的脑波信号放大和记录装置?他在尝试记录什么?”
就在这时,林默突然发出了一声压抑的惊呼,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神再次变得空洞而恐惧,指着那个头盔:“声音…就是那种…噪音…但这里…更清晰…更可怕…”
他似乎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几乎要瘫软下去。
苏婉清立刻扶住他,同时警惕地观察着他的状态。
赵小玥小心翼翼地绕过遗骸,看向那本摊开的笔记本。
最后几页的字迹极其潦草,仿佛是在极度恐惧和紧迫的状态下写就的:
“…它们不是源头!只是‘摇篮’!信号来自更深…更古老的地方…”
“…它们在‘倾听’…也在‘播种’…通过我们…”
“…能量…生命能量…是钥匙…也是屏障…”
“…警告后来者…不要轻易使用…会被‘标记’…”
“…我的时间不多了…它们发现我了…”
最后一行字更是几乎无法辨认,但依稀能看出是: “…通道…在我…里面…”
通道?在他里面?
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一股寒意。
沈鸿强忍着不适,小心地将那个头盔设备从陈明远的头骨上取下。
设备内部连接着几个微小的、已经变色的电极片。
他注意到设备后面连接着一台老旧的固态存储记录仪,指示灯早已熄灭。
“也许…他记录下了最后时刻‘听到’的东西。”
沈鸿的声音干涩。
就在这时,那个微弱的加密信号,竟然再次出现,而且强度前所未有的高,直接穿透了层层地下掩体,清晰地回荡在小小的实验室里:
“…备份…读取…记录仪…”
“…逃离…摇篮…”
“…小心…‘倾听者’…”
信号戛然而止。
实验室里一片死寂。
只有尘埃在光柱中缓缓飘落。
陈明远的遗骸、潦草的警告、诡异的设备、神秘的信号、林默异常的反应…所有的线索在这里交织,指向一个更加深邃、更加恐怖的真相。
节点并非灾难的源头,它们可能只是某个更可怕存在的“摇篮”和工具。
而生命能量,既是对抗它们的关键,也可能带来未知的风险。
“带走所有能带走的:笔记、记录仪、设备。”江季黎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小心,轻拿轻放。我们可能…挖出了远超出我们想象的东西。”
这次深掘,没有找到轻松的答案,只找到了更多沉重的问题和弥漫在空气中的、源自地底更深处的寒意。
复苏的并非希望,而是更加庞大、更加古老的恐怖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