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城的清晨,总是带着一丝魔晄散去后的清冷。阳光穿透稀薄的雾气,洒在“第七天堂”酒吧那块略显斑驳的招牌上。
酒吧的后院,是一片被精心打理过的演武场。这里没有观众,只有两道身影在晨光中交错。
“喝!”
一声娇喝打破了宁静。蒂法·洛克哈特身形如电,红色的格斗手套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残影。她并没有使用任何魔晶石的力量,仅仅依靠纯粹的体术,却爆发出了惊人的压迫感。
在她对面,凯因·斯巴达赤裸着上身,银白色的碎发随着动作飞扬。面对蒂法那足以开山裂石的一记高段踢,他本能地抬起右臂格挡。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凯因纹丝不动,脚下的地面却微微龟裂。然而,就在接触的瞬间,蒂法原本刚猛的劲力突然一变,如同流水般卸掉了凯因的反震之力,紧接着腰身一拧,借力打力,另一只脚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勾向凯因的重心。
凯因眉头微皱,身体下意识地想要爆发魔力来稳住身形。那是他经历了无数次生死搏杀后刻入骨髓的本能——用绝对的力量去碾压一切技巧。
但在魔力即将涌出的刹那,他硬生生地止住了。
结果就是,他踉跄了一步,虽然没有倒下,但在格斗的层面上,这一回合他输了。
“呼……”蒂法收回腿,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看着凯因,酒红色的眸子里透着一丝关切,“你刚才……犹豫了?”
凯因站直身体,看着自己的双手,苦笑了一声:“不是犹豫,是习惯。刚才那一瞬间,我的身体本能地想要用魔力去震开你。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这场切磋也就失去了意义。”
他走到旁边的长椅上,拿起毛巾递给蒂法,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自我审视的深沉。
“经历了那么多战斗,面对过神明,也斩杀过魔王……我似乎越来越习惯于用‘力量’去解决问题。”凯因低声说道,“我的力量在不断膨胀,但我的‘技’,似乎停滞了。”
蒂法接过毛巾,并没有急着擦汗,而是走到凯因面前,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他胸口那道浅浅的旧伤疤。她的眼神里满是心疼,但也透着武道家特有的敏锐。
“因为你一直在保护我们,一直在面对那些不讲道理的强大敌人。”蒂法的声音轻柔如水,“在那种情况下,力量确实是生存的保障。但是凯因……如果是纯粹的武道比拼,刚才那一招,你已经露出了破绽。”
凯因点了点头,握住蒂法的手:“你说得对。现在的我,就像一个挥舞着重锤的巨人,虽然能砸碎一切,却做不到举重若轻。如果不依靠自己的能力,纯粹依靠格斗技巧,遇到像你师父赞甘,或者……像那个世界的‘鬼’那样的对手,我可能会吃亏。”
提到“那个世界”,蒂法的眼中闪过一丝怀念的光芒。
那是他们曾经共同游历过的地方——一个没有魔晄和魔兽,只有纯粹的格斗家,空气中流动着名为“气”的能量的世界。正是在那里,蒂法领悟了“大地之力”,将自身的武道推向了宗师的境界。
“你想回去,是吗?”蒂法抬起头,直视着凯因的双眼。
作为最了解凯因的人,她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
“嗯。”凯因没有否认,“我需要沉淀。那里有最纯粹的武道,有最适合磨练‘心’与‘技’的环境。我想去那里,找回那份被力量掩盖的……控制力。”
蒂法静静地看着他,突然,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那就去吧。”她微笑着,笑容中带着一丝大度的释然,却也藏着小小的不舍,“不过,这次我不能陪你了。边缘城的孤儿院刚扩建,酒吧也离不开人。而且……尤菲那丫头最近在五台那边好像又惹了点麻烦,我得帮她盯着点。”
凯因心中一暖,将她拥入怀中:“抱歉,总是让你操心。”
“傻瓜,这也是我的家啊。”蒂法把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而且……那里还有人在等你,不是吗?”
凯因的手臂微微一僵。
蒂法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狡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那个拿着扇子的舞小姐,还有那个穿着蓝色旗袍的春丽警官……当初走得那么匆忙,你心里一直觉得亏欠她们吧?”
“蒂法,我……”
“嘘。”蒂法伸出手指按住了他的嘴唇,“我不介意。只要你记得,无论你走多远,这里永远是你回来的地方。”
这就是蒂法。她或许不是最热烈的,也不是最神秘的,但她就像大地一样,包容着凯因的一切,给予他最坚实的依靠。
……
当天晚上,凯因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告别,只是在晚餐时平静地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餐桌上,气氛一时间有些安静。
“又要去那个没有魔晶石的地方吗?”尤菲嘴里塞满了肉丸子,含糊不清地说道,“那我是不是应该给你准备点手里剑?听说那边的忍者都不用忍术,只会扔扇子。”
凯因无奈地帮她擦了擦嘴角:“不用了,尤菲。我是去修行的,不是去打仗。”
雷霆(埃克莱尔)放下手中的红茶,目光沉静地看着凯因。作为同样追求过力量的战士,她最能理解凯因的选择。
“去吧。”雷霆简短地说道,“只有打磨好剑锋,才能在关键时刻斩断命运。家里有我们在,不用担心。”
杰西则是一脸崇拜又担心的表情:“凯因……那个世界危险吗?会不会有很多像神罗兵那样坏的人?”
“那里的人更喜欢用拳头说话,而不是枪炮。”凯因笑着安抚她,“对我来说,那种环境反而更安全。”
这时,爱丽丝放下了手中的花篮。她穿着那件标志性的粉色连衣裙,绿色的眸子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她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
“呐,凯因。”爱丽丝凑过来,身上带着淡淡的花香,“那个世界的时间流速,和我们这里不太一样哦。”
凯因有些惊讶:“你能感知到?”
“那是当然,毕竟我是古代种嘛。”爱丽丝俏皮地眨了眨眼,“星球的声音告诉我,那个世界的法则更加……‘紧凑’。你在那边待上一年,我们这边可能才过去一天。所以……”
她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凯因的脸颊:“你可以放心地去慢慢修行,不用急着赶回来。我们可不想看到一个虽然变强了,但心里却充满焦虑的守护者。”
斯卡雷特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发出一声轻笑:“哼,去吧。只要别忘了你是谁的男人。顺便,如果你在那边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格斗数据,记得带回来给我。我对那种名为‘气’的能量体很感兴趣。”
在众人的理解与支持下,凯因心中的最后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深夜,地下室。
这里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型的传送阵,周围摆满了稳定空间的魔晄石。
凯因换上了一身黑色的练功服,外面依旧是他那件标志性的黑色长风衣。阎魔刀静静地挂在腰间,刀鞘上流转着微光,仿佛在渴望着即将到来的旅程。
他没有带任何高科技装备,甚至连通讯器都留下了。这一次,他要以最纯粹的姿态,去面对那个以拳脚论英雄的世界。
“凯因。”
身后传来了蒂法和爱丽丝的声音。
凯因转过身,看到两位对他最重要的女性正站在门口。
蒂法走上前,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口,动作温柔而细致,就像一个送丈夫远行的妻子。
“照顾好自己。”她轻声说道,“别受伤。”
爱丽丝则塞给他一个小小的护身符,那是用爱丽丝花园里的花瓣编制而成的。
“这是‘路标’。”爱丽丝笑着说,“无论你在哪个世界,无论你迷失在多远的地方,只要握着它,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凯因握紧了护身符,看着眼前两张如花的笑靥,心中涌起无限的柔情。
“我会的。”凯因郑重承诺,“等我回来。”
他转过身,手握阎魔刀。
“次元斩”
随着魔力的注入,阎魔刀出鞘半寸。
“滋啦——”
蓝色的次元裂缝在空气中撕裂开来,露出了背后那个充满了热血与斗气的世界。
凯因迈步踏入,身影逐渐消失在光芒之中。
……
异世界(格斗位面)·日本
空气中弥漫着深秋特有的凉意,夹杂着泥土和落叶的芬芳。
这里是一片古老的山区,漫山遍野的红叶如火般燃烧,将整座山染成了绚丽的赤红。
凯因的身影凭空出现在山道上。
他深吸了一口这里的空气。没有魔晄的刺鼻味道,没有机械运转的轰鸣声,只有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以及……远处隐隐传来的,极其规律的破空声。
那是有人在练武的声音。
凯因抬起头,看向山顶那座拥有数百年历史的古老道场。
“不知火流……”
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一年前(在这个世界的时间线),他曾在这里短暂驻足,留下了一段未了的情缘。如今,他回来了。
不仅是为了修行,更是为了兑现那个承诺。
凯因迈开脚步,沿着铺满红叶的石阶向上走去。他并没有使用任何身法,只是像个普通人一样,一步一步地走着。每走一步,他身上的气息就收敛一分。
当他走到道场大门时,他那原本如深渊般恐怖的魔人气息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山岳般沉稳、如流水般深邃的武者气息。
道场的门虚掩着。
透过缝隙,他看到了那个红色的身影。
不知火舞。
她依然穿着那件大胆而美丽的红白忍者服,手中的花蝶扇在空中舞动,带起一阵阵灼热的风。
但凯因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动作虽然依旧凌厉,却少了一份往日的灵动与快乐,多了一份沉重与……孤独。
她在等人。
在等一个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的人。
凯因的心脏微微一缩。他推开门,发出了“吱呀”一声轻响。
庭院中的红色身影猛地停滞。
不知火舞背对着大门,身体僵硬。她似乎不敢回头,生怕这只是风声带来的错觉,生怕一回头,看到又是空荡荡的山门。
“舞。”
凯因开口了。
这一声呼唤,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阻隔,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耳边。
不知火舞手中的折扇“啪”地一声掉落在地。
她缓缓转过身。当她看到那个站在红叶纷飞中,银发黑衣,正对着她温柔微笑的男人时,这一年来的坚强、这一年来的等待,瞬间土崩瓦解。
“凯因……”
她的声音颤抖着,泪水夺眶而出。
下一秒,那团红色的火焰,不顾一切地扑向了她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