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杜那的午后,阳光和煦,海风轻柔。
孤儿院的院子里,那场由但丁引发的“灾难”,在凯因的“神迹”和但丁那笨拙的“协助”之下,终于,被完美地解决了。
所有的桌椅,都焕然一新,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加坚固。
“搞定!完美!”
但丁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虽然他只是负责递了递工具,并且差点又敲坏了一把椅子),得意地,拍了拍手上的木屑,脸上,洋溢着一种,完成了“S级委托”般的巨大成就感。
孩子们围着他,发出一阵阵崇拜的欢呼。
“但丁叔叔好厉害!”
“但丁叔叔是万能的!”
“不愧是传说中的英雄!”
面对孩子们的吹捧,但丁更是得意忘形,他叉着腰,发出一阵阵标志性的、充满了魔性的大笑。
尼禄和姬莉叶,则在一旁,相视一笑。虽然他们都知道,真正厉害的,是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凯因。但看到但丁能和孩子们玩得这么开心,他们的心中,也感到了一阵,由衷的温暖。
而凯因,在完成了所有的“工作”之后,便再次,回到了那个属于他的、安静的角落。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幅,充满了欢声笑语的、温馨的画面。
他那双湛蓝色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摄像机,将每一个人的笑容,都深深地,刻印在了自己的灵魂之中。
他知道,这样的“日常”,才是他,以及,他身边这些人,真正,应该去守护的东西。
就在此时,一个孤高的、蓝色的身影,缓缓地,从走廊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是维吉尔。
他的出现,让院子里那欢乐的气氛,瞬间,为之一滞。
孩子们有些害怕地,躲到了姬莉叶的身后,用一种,充满了“好奇”与“畏惧”的眼神,偷偷地,打量着这个,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冰冷的男人。
但丁也收起了笑容,他看着维吉尔,挑了挑眉,似乎在说:“你这家伙,又想来破坏气氛吗?”
然而,维吉尔并没有理会任何人。
他只是径直,走到了那堆,刚刚被修复好的桌椅前。
他伸出那只,总是握着阎魔刀的、修长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其中一把椅子那光滑的、崭新的表面。
他的动作,很轻,很慢。
仿佛,在感受着,那木头之上,所残留的、属于“创造”与“修复”的……温度。
然后,他缓缓地,转过身,将目光,落在了凯因的身上。
“你的力量……”他的声音,依旧冰冷,但其中,却少了一丝,之前的傲慢,多了一丝,纯粹的、属于“求知者”的困惑,“……很特别。”
“它,不仅仅是,斯巴达的血脉。”
“那种,能够‘修复’和‘创造’的特性,我从未见过。”
凯因看着他,平静地,回答道:
“它,来自于,一次‘实验’。”
他指的是宝条的杰诺瓦细胞注射实验。那是一段他不愿意回忆的、充满了痛苦与折磨的黑暗过去。
维吉尔的眉头,微微一皱。他能感觉到,凯因在说出“实验”这个词时,那平静的语气之下,所隐藏的、深沉的痛苦与憎恶。
他没有再追问下去。
因为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被触及的伤疤。
就像他自己,那段作为“黑骑士”的屈辱记忆一样。
就在此时,一个正在追逐皮球的小男孩,因为跑得太快,脚下一滑,“啪”的一声,摔倒在了维吉尔的脚边。
“呜哇——!”
小男孩的膝盖,被粗糙的地面,磨破了皮,渗出了丝丝的鲜血。他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聚焦在了维吉尔的身上。
但丁的脸上,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尼禄和姬莉叶,则是一脸的紧张,生怕维吉尔,会做出什么,吓到孩子的事情。
而维吉尔,则只是静静地,低着头,看着脚下那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小男孩。
他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强者”与“弱者”。
受伤,就代表着“弱小”。
而弱小,是不值得被同情的。
他想转身就走,想无视这一切。
但不知为何,他的脚,却像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
小男孩那充满了“脆弱”与“无助”的哭声,仿佛,拥有着某种,他无法理解的魔力,不断地,敲击着他那颗,冰封的心。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同样,因为摔倒而哭泣的、年幼的自己。
他想起了,母亲伊娃,是如何,将他抱在怀里,温柔地,为他吹着伤口,告诉他:“维吉尔,是坚强的孩子,不哭哦。”
他想起了,但丁,是如何,在一旁,一边嘲笑他“爱哭鬼”,一边又笨手笨脚地,想要把他拉起来。
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属于“家”的、温暖的记忆,在这一刻,如同潮水般,涌上了他的心头。
维吉尔的身体,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他缓缓地,蹲下了身。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那个孤高的、傲慢的、视凡人如蝼蚁的魔剑士维吉尔,竟然,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类小孩,而……蹲下身?
维吉尔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
他只是伸出自己那只,总是充满了冰冷与杀气的手,有些生疏地,有些僵硬地,想要去,触碰那个小男孩。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小男孩的瞬间。
小男孩,却因为害怕,哭得,更大声了。
维吉尔的手,猛地,僵在了半空中。
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个,充满了“不知所措”与“尴尬”的、极其人性化的表情。
他发现,处理这种事情,远比,斩杀成千上万的恶魔,要困难得多。
就在此时,一只温暖的小手,轻轻地,握住了他那只,僵在半空中的、冰冷的手。
是姬莉叶。
她对着维吉尔,露出了一个,充满了“鼓励”与“温柔”的微笑。
然后,她拉着维吉尔的手,一同,轻轻地,放在了小男孩的头顶。
“不哭了,不哭了。”姬莉叶用她那如同圣歌般温柔的声音,安抚着小男孩,“你看,这位叔叔,也很担心你呢。”
小男孩的哭声,渐渐地,小了下去。
他抬起那张挂满了泪痕的小脸,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虽然表情冰冷,但手掌,却意外地,很温暖的“叔叔”。
维吉尔的身体,僵住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从自己掌心之下,传来的、那份,属于人类幼崽的、柔软的、温暖的触感。
那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奇妙的感觉。
那感觉,不属于“力量”,不属于“战斗”。
那感觉,很轻,很柔。
却又,拥有着,足以,融化他心中那座万年冰川的、不可思议的……力量。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明白,凯因所说的,那种,名为“守护”的、真正的“强大”,究竟,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