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勤跃和马悦,这对夫妻,就像被困在各自牢笼里的困兽,被无形的枷锁勒得喘不过气。
郑勤跃被别墅那无底洞般的花销、每月雷打不动的房贷和日常开支死死扼住了咽喉。每一笔流出去的钱,都像是在抽他的血。
而马悦,这个嘴上最看重事业、最要社会地位的女人,却被一个她曾经根本不放在眼里的老板,用“降薪”两个字羞辱。她骂了老板,出了口恶气,可怒火平息之后,一个更现实的问题浮上水面:下个月的生活费和房租从哪里来?
两个人,都像是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在黑暗中挣扎许久后,不由自主地,都将希望寄托到了对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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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何时起,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那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起床,没有言语,却一前一后地换上衣服,下了楼。
初春的清晨空气清冷,小区里空无一人。他们并肩走着,保持着半米的距离,像两个执行任务的特工。最终,他们在楼下一张冰冷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马悦,我们聊聊吧。”郑勤跃先开了口,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迅速消散。
马悦抱着手臂,侧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审视和疏离:“聊什么?”
“是关于家里的开销,还有孩子的事。”郑勤跃的声音有些沙哑,他避开她的目光,望着远处光秃秃的树梢,“别墅那边……你听说了,出了点状况,花销超了很多。现在家里的经济压力很大,我……有点撑不住了。”
他顿了顿,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此行的目的:“这对双胞胎明年该上幼儿园了,学费不少。你看,你那边……能不能也分担一部分?哪怕一半,哪怕三分之一都行,我实在是有点撑不住了。”
马悦听完,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猛地提高了音量:“我哪有钱?!”她几乎是吼出来的,“郑勤跃,你不信现在就查我信用卡去!我哪有钱?!我跟你说,我管不了你这俩孩子,我自己那孩子还要养呢!”
她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将孩子分成了“你的”和“我的”。那对龙凤胎,成了“你这俩孩子”,而她的大女儿宝宝,才是“我自己的孩子”。言外之意再明白不过:我不仅没钱,我还等着你给我钱呢。
郑勤跃的心一沉,但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辩解道:“可是……你养宝宝的钱,你前夫不是给孩子留下了财产吗?”
这句话,瞬间点燃了马悦所有的情绪。
“那钱我都投资完了!没了!全亏了!”她激动地站了起来,像一头发怒的母狮,歇斯底里地喊道,“没了!你听见没有!”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清晨里显得格外刺耳,引得远处零星的行人侧目。郑勤跃被她这副模样惊得一时语塞。
马悦喘着粗气,眼睛通红,她用手指着郑勤跃,声音里带着恶毒的诅咒:“这龙凤胎,你能上幼儿园就上,上不了就拉倒!随便你!我的孩子,也是你的!有你一半儿!我告诉你,他爹在天上看着你呢!你要是对她不好,他爹第一个就来找你!”
她用她那死去的前夫来威胁郑勤跃。
这其实挺可笑的。她前夫的死,完全是因为她婚内出轨,再婚,活活被她气死的。当然,这些内情郑勤跃并不知道。只是在马悦声嘶力竭地说出这番话时,她自己都不知道,内心深处是否有一丝心虚。
郑勤跃呆呆地坐在石凳上,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癫的女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他所有的希望,所有的请求,都在这歇斯底里的叫喊中,被击得粉碎。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站起身,转身朝楼上走去。清晨的寒风,仿佛钻进了他的骨头缝里,让他浑身冰冷。他知道,这条路,他只能一个人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