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府书房里，点燃的檀香也压不住康王心头的焦躁。
揉了揉太阳穴，想起成王那张铁青和写满这事没完的面孔就头疼。
事已至此，与其被动等着成王在圣上面前添油加醋，不如自己主动陈情，避重就轻，或许……还有一线转机。
毕竟康王府也不是没有任何底牌。
成王府这厢，明言知过得有点太幸福了，亲爹亲娘觉得他这回吃了大亏，为了哄他，平常限制的糕点都端了上来。甚至，破天荒的去隔壁借了宝华公主的小翠和小红。
小胖墩吃的眯起了眼睛，左手一口点心，右手一只猫咪，腿上还趴着一只，这柔软的毛发，手感真好。嘿嘿，这架打的真好，下次还打。
也就是成王夫妻俩不知道蠢儿子在想些什么，不然，估计很乐意来一个混合双打。
“这孩子，也太得意忘形了。”徐沅宁在门口看着儿子这副蠢样，摇了摇头。
“哈哈哈，这不正好说明没给他留下什么心理创伤吗。”明若清倒是不以为意，孩子能吃能玩说明没啥大事，真是不吃不喝了，才应该担心。
“这是真要捅到父皇面前吗？”徐沅宁有点担心，这事确是康王世子无状在先，但说破天了，也就是两小儿纠纷，捅到陛下面前确是不合适。
“我们不说，你以为父皇就不知道了吗？知知这回是彻底得罪康王世子了，既然已经结怨，就不用想和好的事了。”
明若清眯着眼想了想，敢欺负他儿子，这回他一定要扒下康王一层皮，不然，来京城的各路诸侯王，怕是都要把他儿子当成软柿子捏一捏了。
翌日，御书房。
景和帝看着底下的两人有点头疼，康王谦恭的跪着，头也不敢抬；蠢儿子虽是跪着，脸上却带着沉痛的控诉。
早知道今天不休沐了，上朝看御史喷朕，都比在这看他俩来的松快。
这俩都不是啥大事，景和帝转向被成王妃牵着的小胖墩，小脸煞白，额头还有一点淤青，小嘴撅着，时不时还抽噎一下，显得格外委屈可怜。
景和帝心软了一下，终是叹了口气，向明言知挥了挥手。
“知知，过来。”往明言知手里塞了块点心，“莫怕，皇祖父在。”
摸了摸明言知煞白的小脸，顿了一下，示意曹和才给世子和成王妃看座，毕竟，这场戏的主角是底下跪着的俩。
康王跪在冰凉的金砖地上，京中盛传成王世子圣眷正隆，看来所言非虚，那么，事情就不能像之前想的那样处理了。
“皇伯父，”康王额头触地，声音带着恳切与无奈，“臣深知犬子顽劣，口无遮拦，犯下大错。臣已严加训斥，本欲带他登门负荆请罪，求得王弟与世子宽宥。”
说到这，还用带有歉意的眼神，看了看明若清，差点没把明若清恶心坏。
“臣以为，小儿们年少气盛，偶有争执，实乃常情。若能两家自行化解，既全了天家体面，亦不烦扰圣听。奈何……王弟执意要陛下圣裁。臣，惶恐，亦感无地自容。”
康王说完，豆大的泪珠正好从双目流下，滴在金砖地板上的滴答声，在寂静的御书房内格外明显。
窝草，好茶啊，明若清瞪大了双眼，他也算是碰到对手了，这康王竟然走的是茶香四溢的路子。
巧妙地强调了“自行化解”的努力和“不烦扰圣听”的初衷，在父皇面前真是好一朵清清白白为父皇着想的白莲花啊。
明若清，立刻上前一步，声音洪亮，带着愤懑：“父皇啊，康王兄此言差矣，我们知知今年才五岁，康王世子都已经十岁了，这哪是孩童争执，这是以大欺小，单方面虐打啊！”
景和帝嘴角抽了抽，这么新奇的辩解角度也就他这蠢儿子能张开口。
“还有，康王世子在大庭广众之下，竟当众以野种相称，这是在质疑天家血统的威严啊，此乃大不敬！其后，更是动手伤人。儿臣闻之，五内俱焚，若此等以下犯上，目无尊卑之举都能‘化了’，那皇家体统何在？陛下天威何在啊？”
不就是扣帽子吗，跟谁不会似的。
景和帝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御案上温润的玉镇纸。他看向明言知，小胖墩适时地又抽泣了一声，眼泪汪汪地看着昭和帝。
景和帝心顿时软了一大半。
康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再次叩首，抛出了最后底牌：“陛下明鉴！臣教子无方，罪该万死！臣不敢求陛下宽宥逆子，只求陛下念在先父仅存这一点血脉的份上……给逆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臣愿代子受过，任凭陛下处置。”
康王声音哽咽，肩膀微微耸动。
不好，老匹夫，玩不起搬核炸弹，明若清咬牙切齿。但，没关系，这一举也试探出来，康王府确实在走下坡路了，毕竟，父皇和老康王的情份可是越用越少啊。
景和帝的目光果然微微一动，落在康王卑微的身影上。老康王的形象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康弟，也是好久没有想起你了。昭和帝脸上的线条终于柔和了一丝。
“好了。小孩子打架，闹到朕这里来，像什么样子！”
目光看向抽抽嗒嗒的明言知，语气明显温和：“知知受委屈了，皇祖父知道。打人固然不对，但，辱骂皇家，更是不该！”
这“更是不该”四个字，分量已然不同。
“康王教子无方，康王世子口出恶言，挑衅在先，是根源！禁足王府三月，抄写?礼记?百遍，静思己过！康王作为父亲，监管不力，以儆效尤。”
康王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虽被罚，但不伤筋，不动骨，已是最好，立马跪下接恩谢过旨意。
又看向嘴撅着的小胖墩，叹了口气，如此喜形于色，果然还是年龄太小。
看向成王，开口安抚“知知年龄还小，受了惊吓，朕库里的安神香料给他安安魂，还有一对玉麒麟给他把玩吧。”
顿了顿，又看向小胖墩，：“知知，你动手打人，也有错。罚你……嗯，三日不许吃蜜糖糕吧！小惩大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