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雾这些天被深埋心底的情绪折磨，压抑的感情在此刻已经崩溃爆发。
她并不知道，也不觉得自己现在有多么的狼狈不堪，有多么的羞耻。
她什么都不去在乎，只是想让他留下来。
她不知道该做什么，用尽自己的所有，让他回头看她一眼。
佟雾脑海里的理智已经全面崩溃。
她抓着他不肯松手，再说话的时候，喉咙更是痛不欲生。
“三哥。”
“你……别生气。”
“我会改的，我真的会改的……你能不能别不要我，没有你，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真的就要失控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爆发了出来。
她不知道，如果这样都不能留下他，那他怎么样才会回头。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了。
明明三哥以前那么纵容她，她捅娄子，他都会为她收拾残局。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为什么她要看不到三哥的爱，看不到三哥的好，也看不到三哥的隐忍和牺牲。
“三哥……”
她哀声，眼睛里只有他。
陆迟徽缓慢地抬起手，双腿好似生根了一般，在地上无法动弹。
他才抬起手，不受控制地要触及她的脸，为她擦拭脸上的眼泪。
佟雾却慌乱地抓紧他手。
她瞳孔里都是紧张，以为他是要推开她。
“你……别喜欢洛岚，我会改的。”
“你给我一点时间，我真的会改的，我会做得比以前更好的。”
她仿佛魔怔，不管他是什么反应，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些话。
她真的受够了，闭上眼睛，就是洛岚可能会和他发生的一切。
她更多的不是害怕，害怕自己会死，会被挖心而死。
而是，一想到那么爱她的三哥，会和另外一个女人做那么亲密的事，会把所有的温柔，所有的爱意都给洛岚。
她就很痛苦，跌入一场昏沉的噩梦里，永远都无法醒来。
那种痛，宛如切肤之痛。
佟雾哭得太厉害了，双肩颤抖起伏。
然而。
她哭了很久。
在这样沉寂的氛围里，那只抬起来的手，并没有推开她。
反而是慢慢地，贴上了她的眼睛。
一直保持距离的他，温柔俯下身，他幽暗瞳孔里波涛海浪翻涌。
手指尖，柔和地擦拭她眼角的泪水。
他再也听不下去，理智和冷静也都在这些破碎的哽咽声里变成了爆发的深沉爱意。
宛如燎原之火，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唯独爱意永恒不朽。
“别……哭了。”声音仿佛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低沉嘶哑。
他为她擦拭眼泪，她这一场猝不及防的告白，像是一场狂暴的风雨，疯狂地向他袭卷而来。
天地震动，狂热而浓厚的爱意，如同洪水一样，吞没了他的所有感觉。
还需要证明吗？
话到此处，已经不需要任何的证明了。
陆迟徽看着面前痛苦颤抖的佟雾，她眼角的每一滴泪，无比清晰的认识到了一件事。
她的心痛，她的哀求，她的泪水，每一滴，每一个字都是在为他而痛。
她在乎他。
她的爱意让他的世界天崩地裂，他忽然觉得，这些天来，他为了那张流产手术同意书折磨自己也折磨她，像是一个疯子，那样的行为病态又疯狂。
他为什么……要去怀疑她呢？
就算她之前做过那么多伤害他的事，可她不是仍旧选择要生下这个孩子吗？
他为什么要害怕她的爱是假的呢？
他嘴唇抿紧，在佟雾泪眼朦胧的注视里，他俯下身，张开双臂，将她纤瘦的身躯用力抱紧在了怀里，他能感受到她的身体在战栗。
陆迟徽心脏几乎不会跳动，喉咙如过利刃。
“别……哭了。”
是颤抖而模糊的三个字。
他好像比她还要心痛，拥抱她的力道，那么紧，怕失去对方的人其实一直都是他。
所以精明睿智如陆迟徽，也会在看到手术同意书的时候，陷入了自我怀疑的囚笼里。
最害怕失去的人是他。
因为害怕，才会试探。
归根结底，还是陆迟徽的安全感不够，换句话说，也是曾经的佟雾不曾爱过他，善待过他。
所以她选择他时，他会觉得那么的不真实。
不真实得就像是一场幻梦，那纸手术同意书，就是让梦境破碎的利器。
他看似强大克制，但是实际上却是惶恐不安的。
主导权从来都在佟雾手里。
以前说要三哥一直陪着她的人也是她。
转身骂他在床上的样子像条疯狗的样子，也是她。
她让他别不要她。
可她知道吗？她曾经也说过，那些话都不作数。
她看到他就觉得烦，恨不得他去死。
无数次问他，为什么还不死？
那些也是曾经的佟雾。
现在的爱是真的，以前的恨和厌恶，也是真的。
所以，他不知道哪个佟雾才是真的。
才会想到这么阴暗的办法来试探她，现在他得到了结果，也有了答案。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她哭得几乎要窒息，他心底并没有多大的快感，甚至比她还要难受。
他是不是做错了？
他是不是……不该去试探？
爱意就在这里，是不需要去证明的。
陆迟徽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她。
他手臂勒得她无法呼吸，像是要把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陆迟徽的眼睛也红得吓人，遮掩了眼底的黏腻和阴暗。
什么清冷矜贵，杀伐果断，他现在比疯子更像一个疯子！
一个纠结她到底爱不爱自己的疯子。
佟雾不敢眨眼睛，泪水滑落，视线变得清明，她抬起手，也轻轻地抱住了他的腰。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别哭了。
是他在说话。
她吃力的呼吸，鼻间都是熟悉的气息。
她泪落得更汹涌，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佟雾感受着他的一切。
她胸腔好似被梗住了，喘不过气，也说不出来话。
佟雾和他静静相拥着，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这个天地间似乎就只剩下了他们。
她眼眶滚烫，喉咙里都是呜咽的哭声。
她仍旧小心，“我……不哭。”
“我不哭了，那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真的会改的，会改的……”
“我会变成三哥喜欢的样子。”
她哭着哭着就笑了，泪水在他的肩膀上晕染出水痕。
他不生气了，他真的不生气了……
佟雾满脑子只有这一个想法。
“不生气了。”
回应她的，是男人沉静有力的声音。
但细听之下，还有战栗。
他低声。
“以后，我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
这不像是简单的回应，而是带着雷霆万钧气势的誓言和承诺。
在灯光下，他的身影几乎要融入了光影里。
佟雾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了。
心脏仿佛受到了剧烈的撞击，她大脑就跟死机了一样，不知道他的意思。
以后都不会生气了吗？
是……和好了的意思吗？
可是，洛岚……
那也是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