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 金凡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金小柔看着三长老胸口恐怖的腐蚀伤口和迅速弥漫的黑气,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颤抖。但当她看到金大勇铁甲上越来越多的凹痕,看到金阿木拳峰上淋漓的鲜血,看到金小乐摇摇欲坠却仍在坚持的身影……一股从未有过的勇气猛地冲垮了心防。
她扑到三长老身边,不再犹豫,双手颤抖却坚定地按在那可怕的伤口上。她闭上眼,将自己全部的心神、所有的祈求、对生的渴望,毫无保留地倾注过去!
奇迹发生了!柔和而充满生机的翠绿色光芒,如同最纯净的月光,从她掌心流淌而出,迅速包裹住三长老的伤口。
那致命的腐蚀毒液如同冰雪遇到暖阳,滋滋作响,黑气迅速消散,焦黑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愈合!三长老痛苦的呻吟戛然而止,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
当最后一只噬金妖蚁在精英子弟们终于稳住阵脚的反击下被消灭,战场一片狼藉。劫后余生的喘息声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场中那四个浴血的身影上。
金小乐力竭昏迷,被金凡稳稳扶住,手中的“千机引魂球”布满裂纹。金大勇浑身浴血,玄重铁甲多处变形,但他如山岳般屹立,护着身后。
金阿木双臂低垂,拳峰血肉模糊,暗金色的骨头隐约可见,大口喘息,眼神却锐利如初。金小柔瘫软在地,双手还残留着淡淡的绿芒,脸上泪痕未干,却不再是怯懦,而是耗尽全力后的平静。
三长老金烈捂着已基本愈合、只剩淡淡红痕的胸口,步履蹒跚地走到金凡面前,老脸涨红,嘴唇哆嗦着,眼神复杂到极致——震惊、狂喜、羞愧……最终,所有情绪化为一句嘶哑的低吼:“金凡!你…你对他们做了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金凡轻轻拂去金小乐额角沾染的血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写满难以置信的脸庞,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清浅却无比锐利的弧度,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黑风林上空:
“做了什么?不过是拂去明珠上的尘埃罢了。世间庸人,只识璞玉光润,却不知顽石之中,亦有惊世锋芒。”
他的目光掠过仍在震撼中的长老们,掠过那些曾经趾高气扬、此刻却瞠目结舌的家族精英,最终落在那四个脱胎换骨的“顽石”身上,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骄傲与期许。
尘埃落定,明珠生辉。旧日的“废柴”之名,已在黑风林的血火中,被他们亲手击得粉碎。
废弃修炼场的角落弥漫着尘埃与黄昏的寂静,金凡靠在斑驳的墙上,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几张年轻却写满失意的脸。他避开了所有喧嚣的演武场和人群聚集的休息区,像在拾捡蒙尘的遗珠。
“小乐,”他先看向那个习惯性躲在金大勇身后阴影里的瘦小身影。金小乐猛地一颤,像受惊的兔子,几乎要缩进墙缝里。“我知道你总觉得自己是累赘,闪避术练得再好,也不过是逃跑的本事,对吧?”金小乐的头垂得更低了,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金凡话锋一转,声音沉稳而清晰:“但我看到的,是你在模拟对战中那不可思议的瞬间判断力。你的眼睛,总能比别人的反应快上那么一线。这绝不是巧合,小乐,这是天赋,一种被埋没在‘废柴’名号下的真正天赋。”
金小乐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愕,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金凡的目光转向旁边像座沉默铁塔的金大勇。少年双臂抱胸,肌肉虬结,脸上却带着一股近乎麻木的倔强。“大勇,”金凡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黄昏的寂静,“力量测试垫底,技巧考核一塌糊涂,被人嘲笑空有蛮力?”金大勇的鼻翼翕张,粗重的呼吸带着压抑的愤怒,眼神却下意识地避开了金凡的直视。
“可你这身力量,是实打实的!问题在于它像一头未被驯服的猛兽,横冲直撞,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需要的是驯兽师,而不是被猛兽拖垮的奴隶。我能教你如何真正驾驭它,让它成为你最强的铠甲,而不是拖累你的枷锁。”
金大勇的身体微微绷紧,那双充满挫败感的眼睛里,第一次闪过一丝茫然之外的、微弱的光亮,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死水,泛起了涟漪——那是不甘吗?
接着,金凡的视线落在藏书阁角落里那个瘦削的身影上。金阿木正习惯性地推着鼻梁上厚重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聪慧却极度缺乏自信。“阿木,”金凡的声音温和了些,“理论课卷面近乎满分,实战课却连最基本的防御架势都摇摇欲坠,感觉知识和身体是割裂的?”
金阿木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身后的墙壁挡住。“你的头脑是座宝库,阿木。那些复杂的原理、晦涩的符文,在你这里都清晰无比。这绝非无用!只是没人告诉你,如何将这座宝库里的珍宝,转化为你手中真正的力量。我能为你架起这座桥。” 金阿木推眼镜的手指僵在半空,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震惊之下是深深的怀疑——知识?能变成力量?这和他听过的所有训斥都截然不同。
最后,金凡的目光停在了蜷缩在石阶上的金小柔身上。少女纤细的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刚刚又经历了一场无声的委屈。金凡没有居高临下,而是自然地单膝点地,让自己的视线与低垂着头的金小柔持平。
“小柔,”他的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他们说你感知微弱,控制力差,精神系天赋者里垫底的废柴?”金小柔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一滴泪水无声地砸在布满灰尘的石阶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可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另一种可能。”金凡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
“你的感知,不是微弱,是过于敏感!像最精密的弦,外界的每一丝波动都在你这里被无限放大,所以你混乱、失控。这不是缺陷,小柔,这是稀有的馈赠。只是需要学会如何调谐它,让它为你所用,而非将你撕裂。我能教你如何将这纷乱的世界之音,谱写成只属于你的乐章。”
金小柔猛地抬起了头,泪水还挂在睫毛上,但那双总是盛满怯懦和惶惑的大眼睛里,此刻却燃起了一簇微弱却异常明亮的火焰,那火焰的名字叫“凭什么”——凭什么我就一定是废柴?
场中一片寂静,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属于“天才”们的呼喝声。
惊讶、怀疑、长久积压的自卑像沉重的幕布笼罩着这四个少年少女。金大勇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指节泛白;金小乐不安地左右张望;金阿木的镜片在夕阳下反射着迷茫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