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我大道者……死!”
扭曲鬼面张开口舌——诵出的竟是早已失传的上古噬魂魔言每一个音节如尖钉狠狠扎入四人心神深处几乎冻结!四张年轻面庞顷刻血丝如蛛网炸裂自七窍中不受控地喷溅而出!
石壁如地狱之门洞开,死亡魔音自九幽深处裂魂而至!整个溶洞顿时被不祥的紫黑色厉芒所笼罩。
最初的震荡与阴霾已然褪去,金凡的面庞褪去了受挫者的苍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火焰淬炼过的刚毅。他的眼神不再是迷惘或悲伤的深潭,而是凝结成两点锐利、炽热的亮光,宛如寒夜中的孤星,蕴含着不屈与决绝。
眉骨微蹙,两道利剑般的浓眉沉沉压向眼眶,在眉心处拧起一道坚毅的纹路。这深刻的褶皱不再表示困惑,而是一股隐而不发、积蓄待燃的斗志凝聚于此。曾经微抿着流露出脆弱的唇线此刻也紧紧抿成一道刚直的线,下颌的轮廓绷紧,像风痕般稳固。
阳光斜照在他身上,却无法柔和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凛冽气场——那是一种清醒认知风暴后,将脊骨绷得更直,准备迎面硬撼挑战的姿态。
他心底那被“放弃”侵扰的软弱回响已被彻底碾碎,一个声音胸腔里轰鸣作响,无比清晰:不能倒!这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粉碎阴暗,证明清白,守护那份已受污染的尊严。每一次心跳都如擂鼓,坚定地回应着这份觉悟。
四周的目光如芒刺般冰冷疏离,唯有几个熟悉的身影,像屹立在狂浪中的风痕,不动不移地簇拥在金凡身侧。他们没有言语上的高呼壮行,目光却已胜过千言万语。
雨落的眼神最是直率,那双明亮的眸子毫无阴影,穿透周遭的浮言蜚语,稳稳落定在金凡脸上,里面是毫不掺假的信任与全力的托付,那目光仿佛在说:“清者自清,兄弟,我们从头到尾都信你!”一旁的明霞温婉含蓄些,但她悄然伸出的小指,轻轻钩住了金凡的衣角,那细微的力道,像一道无声的咒语,传递着无声却无比滚烫的鼓励:“别担心,有我们陪你面对!”小胖墩风痕则把拳头捏得关节发白,每一次不善的目光扫来,他那圆脸上的横肉便绷紧几分,仿佛用肉身构筑起一道笨拙却忠诚的壁障,眼神凶狠地回瞪过去,像是警告所有潜在的恶意远离。
在这片冰封般的猜忌海洋里,是这几道始终不渝的目光,如阳光、如火炬,为金凡孤身前行的道路上驱散了寒意,注入了磅礴的暖流。这沉默的支持,像最坚韧的藤蔓,编织成一张看不见的网,稳稳托住了他,无声地告诉他:你并不孤单,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曾几何时,天枢学院回廊间流动的是清朗的书声、友善的笑语,以及修炼时特有的天地灵气汇集的清越之气。然而此刻,整个学府却仿佛沉入了一片无形的泥沼。
清晨练剑场上整齐的呼喝声明显稀薄了,更多了几分勉强;回廊中匆匆行走的弟子们,眼睑低垂,步履间透着说不出的警惕与防备。
本该互相招呼的交谈被一种刻意的静默取代,偶有低语,也如蚊蚋嗡鸣,迅速在来人经过时戛然而止。空气沉闷得似有千斤重担,压得灵动的飞鸟都敛翅收声,盘旋不去。
曾经是三五成群、切磋谈笑的景象几乎绝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疏离感。弟子们的目光不再是坦荡的欣赏或单纯的求知欲,而是充斥着审视和揣测的电流。走廊上狭路相逢时,彼此身体会不自觉地绷紧一线,保持着更远的距离,眼神快速交错便倏然分开,戒备着对方眼底是否暗藏嘲讽、猜忌或是盘算。
那份同门修道、共同精进的信赖感如遇火的薄冰般碎裂消散。往日阳光能轻易穿透的玉璃廊窗,此刻将光影分割得支离破碎,竟在墙角、廊柱下投映出更多幽深的暗影。一扇扇或紧闭或虚掩的室门上,仿佛都贴着无形的标签,隔绝着信任,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疑云。
曾经仙气盎然的修炼圣地,如今被流言的毒蔓肆意盘踞,窒息了往日的灵动与和谐,只剩下一片令人压抑的、带着猜忌之刺的荒芜冷意。欢声笑语被猜疑取代,信任和谐被戒惧撕碎,整个天枢学院笼罩在沉重无比的雾霭中,霜一般的冷意悄然侵蚀着每一块砖石瓦砾。
在天枢学院禁地莲池深处的悬空亭中,五人衣袂飘飘,仿佛仙人临世,他们的身影在云海中若隐若现。石桌上,星轨图流转不息,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仿佛预示着未来的吉凶祸福。
金凡并指如剑,轻轻截取了一缕流窜的银芒,将其投入星轨之中。星轨图瞬间波动起来,一幅幅画面在其中浮现。“溯光术显示,谣言已裂变为四十九道分支,如同四十九条毒蛇,四处蔓延。”金凡的眼神凝重,“然而,所有浊气的源头,皆紧紧缠绕于天枢学院的琅琊台。白露,你安插在琅琊台的草木耳目,可有收获?”
白露掌心托起一株发光的蒲公英,那蒲公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琅琊台执笔弟子周焕,三日前曾向膳堂杂役散布‘药宗首席盗取镇派丹方’的流言。”说着,蒲公英籽猝然爆出一团黑气,那是谣言的浊气,“但这已是经过三道转手的消息,如同被层层迷雾笼罩,难以窥见真相。”
墨尘剑鞘一震,亭角的冰凌应声粉碎,化为漫天飞雪。他目光如炬,冷声道:“周焕上月频繁出入后山黑市,与那里的赌坊掌柜交易频繁。赌坊掌柜已供认,周焕与‘百晓生’以情报抵过赌债,这谣言的背后,定有他们的影子!”
青鸢左眼倏然睁开,泛起冷冽的蛇类竖瞳,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虚妄。“丙寅日寅初,百晓生用留影石与周焕交易时,我曾窥见一抹蒙面身影。”她的声音冰冷而清晰,“那留影石中,定有他们交易的证据。百晓生曾提及,那消息是从‘摘星楼’的残局里拼凑得来,摘星楼,才是这谣言的源头!”
玄奕三枚铜钱应声拍入星轨裂缝,铜钱嗡鸣,组成三角阵势,仿佛能锁定世间一切秘密。“摘星楼!那帮观星学徒,总爱借推演之名行窥探之实。上月他们便以‘药宗弟子星象异动’为噱头,大肆兜售玉简,赚取不义之财。”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与不屑。
素问发间银簪忽如灵蛇刺入星轨,银簪引出血色丝线,在星轨中游走,勾勒出一幅幅血腥的画面。“关键在此:药宗首席七日前确曾擅闯禁地,这是不争的事实。”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然而摘星楼却将其扭曲为‘盗取丹方’,再经百晓生转卖周焕,最终在全派炸开,化为漫天谣言,如同瘟疫般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