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杂役峰的山道上就传来了弟子们的脚步声，夹杂着零星的说话声，把林小满从睡梦中吵醒。她迷迷糊糊坐起身，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在疼——昨天练了一下午“抱元守一”，胳膊和腰像是被绑了石头，连抬手都费劲。
“醒了醒了！赶紧起来修炼！修仙界讲究‘一日之计在于晨’，你这懒虫再睡，就要被人甩到十万八千里外了！”剑灵的声音准时在脑海里炸开，精神得像是刚喝了灵泉。
林小满有气无力地揉了揉眼睛，目光落在床边的长剑上。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剑鞘上，那道昨天发现的裂纹，此刻竟看得更清楚了，像一道细小的黑痕，嵌在暗沉的木头上。
“你昨晚怎么回事？后来我叫你，你都没应。”她一边慢吞吞地穿衣服，一边问道——昨晚发现引兽粉后，她心里害怕，想跟剑灵说说话，可喊了好几声，剑灵都没回应。
剑灵沉默了一瞬，语气有些含糊：“哦...昨晚帮你找幽夜花的时候，消耗了点灵气，得休眠恢复。别纠结这个了，赶紧洗漱，今天要正式练《青云炼气诀》，这才是正事！”
林小满撇撇嘴，知道剑灵又在回避问题，但眼下修炼确实更重要，她也没再多问，匆匆洗漱完，盘腿坐在床上，从怀里掏出那本泛黄的《青云炼气诀》。册子很薄，只有十几页，上面的字密密麻麻，还画着弯弯曲曲的经络图，像一堆缠在一起的线，看得她头都大了。
“先别着急看字，跟着我做。”剑灵的声音沉了下来，难得没带嬉皮笑脸，“闭上眼睛，放松身体，试着去感应周围的灵气，就像...就像闻花香一样，用心去感受。”
林小满点点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屋里很静，只能听到窗外的鸟鸣和自己的呼吸声。她屏气凝神，努力去“找”剑灵说的灵气，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除了腿坐得发麻，什么感觉都没有。
“你是不是没用心啊？”剑灵的声音带着点不满，“别想别的，就专注于‘感应’，把自己当成空气的一部分！”
“我真的在用心！”林小满委屈地睁开眼，揉了揉发麻的腿，“可我什么都感觉不到，连风的味道都闻不到。”
“再试一次！这次别太紧张，放松点，就像平时晒太阳一样，让身体慢慢适应。”
林小满又闭上眼睛，这次她没刻意去“找”，只是让身体放松下来。又过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她突然感觉到，周围好像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闪烁，像夏夜落在草叶上的萤火虫，轻轻碰着她的皮肤，凉丝丝的。
“感觉到了！有光点！小小的，凉凉的！”她兴奋地叫出声，眼睛一下子亮了。
“那就是灵气粒子。”剑灵的声音也带着点欣慰，“现在试着用意念引导它们，让它们顺着你的毛孔钻进身体里，跟着你的呼吸走。”
林小满赶紧集中注意力，用意念去“拉”那些光点。可那些灵气粒子像是调皮的孩子，她一靠近，就“嗖”地躲开，好不容易抓住几个，刚碰到皮肤，就像碰到了烫水，一下子弹开了，根本不肯进入体内。
她没放弃，一次又一次地尝试，额头上渐渐渗出了汗珠，后背的衣服也被汗水浸湿了。整整一个时辰过去，她累得气喘吁吁，却只让三两个灵气粒子钻进了体内，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又从身体里飘走了。
“怎么会这样...明明已经感觉到了，为什么留不住？”她沮丧地瘫倒在床上，手里的《青云炼气诀》掉在了一边，书页被风吹得哗哗响。
剑灵也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的体质...确实有点特殊。一般人感应到灵气后，只要引导，就能让灵气顺着经脉走，可你...灵气好像很排斥你的身体，就算进去了，也待不住。”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得林小满心里发凉。她突然想起入门考核时，测灵盘上的光芒很微弱，当时负责测灵的长老还皱了皱眉，只是后来她侥幸通过了考核，就没再多想。现在看来，她的灵根，恐怕真的有问题。
“我是不是...根本不是修仙的料？”她声音发颤，眼睛里泛起了水光——她从家乡来到青云宗，就是想修仙变强，要是连最基础的炼气都做不到，那她来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别胡说！”剑灵赶紧打断她，“你能感应到灵气，就说明有灵根，只是特殊了点。特殊不代表不行，说不定需要特殊的方法呢！”
“特殊的方法？”林小满的眼睛亮了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什么方法？”
“这个嘛...让我想想...”剑灵支吾起来，像是在回忆什么，“哦！对了！灵气浓的地方，灵气粒子更活跃，说不定能更容易进入体内！比如...比如你昨天发现的那个洞穴！”
林小满一拍大腿——对啊！昨天在洞穴里，她明显感觉到空气都不一样，呼吸起来很舒服，要是在那里修炼，说不定能行！
她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抓起剑和《青云炼气诀》，随便塞了块干粮在嘴里，就往后山跑。为了不被人发现，她特意绕了条偏僻的小路，路上遇到巡逻的弟子，还躲在树后等人家走了才敢出来。
再次来到洞穴前，林小满拨开藤蔓，深吸了一口气——洞里的灵气果然比外面浓多了，空气里还带着淡淡的清香，一吸入肺腑，就觉得浑身舒畅，刚才跑山路的疲惫都减轻了不少。
她走到洞穴中间，盘腿坐下，闭上眼睛，再次开始感应灵气。这次顺利多了，周围的灵气粒子像是温顺的小羊，她一引导，就顺着毛孔钻进了体内，还没等她用力，就顺着经脉慢慢流动起来。
“成了！”林小满心里一喜，赶紧按照《青云炼气诀》上的方法，引导灵气沿着“手太阴肺经”运行。灵气像一条小溪，在经脉里缓缓流淌，所到之处，暖暖的，很舒服。她跟着口诀，让灵气一圈圈循环，一个周天，两个周天...直到灵气流到丹田附近，她才准备按照最后一步，把灵气汇入丹田，储存起来。
可就在灵气靠近丹田时，意外发生了——灵气像是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怎么也进不去，绕着丹田转了两圈，就慢慢散了，从她的毛孔里飘了出去，消失在空气里。
林小满愣住了，赶紧又试了一次。这次她更小心地引导灵气，可结果还是一样，灵气到了丹田门口，就像遇到了天敌，非要散开不可。她试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是这样，到最后，她连引导灵气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坐在地上，看着洞壁发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眼圈红红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明明都已经看到希望了，怎么还是不行？
剑灵也很困惑：“奇怪...按理说，灵气能入体、能走经脉，就能进丹田啊...除非...除非你的丹田有问题，或者...你的灵根是‘剑骨灵根’？”
“剑骨灵根？那是什么？”林小满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就是一种很特殊的灵根，天生适合练剑，但不适合常规的炼气方法。”剑灵解释道，“这种灵根的人，灵气很难储存在丹田，却能随着剑招流转，简单说就是...能用来练剑，却不能用来提升修为。”
林小满的心又沉了下去：“那我岂不是永远只能是炼气一层？”
“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剑灵犹豫了一下，“剑修还有另一条路，不用炼气，专门修‘剑意’。剑意是一种很玄的东西，是你对剑道的理解，一旦领悟了，就算没有灵力，也能发挥出很强的力量，甚至比炼气修士还厉害。”
“剑意...”林小满重复着这两个字，心里既期待又迷茫——听起来很厉害，可“对剑道的理解”，到底是什么？
“别愁眉苦脸的，先试试练剑。”剑灵的声音缓和了些，“你昨天不是看了洞壁上的剑招吗？试着练一下，看看灵气会不会跟着剑招走。”
林小满点点头，从地上站起来，拔出长剑。她回忆着洞壁上的刻画，先摆出“抱元守一”的起手式，然后按照刻画上的姿势，慢慢使出“劈”字诀。就在剑刃往下劈的瞬间，她突然感觉到，体内残留的一点灵气，竟然跟着剑招动了起来，顺着手臂流到了剑尖！
“咦？有感觉！”她惊喜地叫出声，又试着使出“刺”字诀。这次她刻意引导灵气，果然，灵气顺着剑招流转，剑尖还泛起了一点白光！她对着洞壁轻轻一刺，一道微弱的剑气飞出去，在岩壁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
“我做到了！”林小满看着那道划痕，激动得手都在抖——虽然没提升修为，但能使出剑气，也是进步啊！
可没高兴多久，她就感觉到一阵强烈的虚弱感，浑身发软，连剑都快握不住了——刚才那一下，几乎把她体内所有的灵气都用完了。
“看来你确实能把灵气用在剑上，就是存不住。”剑灵的声音带着点分析的意味，“就像一个漏水的桶，能装水，但水留不住，用一点就少一点。”
这个比喻让林小满的心情又低落下来。她坐在石凳上，看着手里的剑，心里满是迷茫——不能储存灵气，就不能提升修为，以后遇到厉害的敌人，根本打不过，更别说成为厉害的剑修了。
“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她不甘心地问。
剑灵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说：“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很难。修剑意虽然玄，但只要有足够的悟性和机缘，再加上辅助材料，还是有希望的。”
“辅助材料？”林小满抬起头，“需要什么？”
“比如月华草、星辉石之类的，这些材料能稳定心神，帮你更快地领悟剑意。”剑灵的声音顿了顿，“不过...这些材料都需要贡献点换，而且不便宜。”
林小满心里咯噔一下——她现在只有做任务赚来的二十贡献点，连一瓶好点的凝气丹都换不起，更别说月华草这种听起来就很贵的材料了。
“需要多少贡献点？”她还是问了出来。
剑灵报出一串名字：“月华草一株要十五贡献点，星辉石一块二十，还有凝神香...算下来，至少要一百贡献点。”
“一百？”林小满差点跳起来，“我做一次任务才二十贡献点，这得做五次才能凑够！”
“修仙哪有不辛苦的？”剑灵理直气壮，“这些材料能帮你更快领悟剑意，总比你瞎练强吧？再说了，材料能用很久，不是一次性的。”
林小满纠结了半天，还是咬牙答应了——不管多难，这都是她目前唯一的希望了。
从洞穴出来时，已经是中午了。她刚走到杂役峰的山道上，就看到赵灵儿站在她的小屋前，手里还拿着一个布包。
“小满！你终于回来了！”赵灵儿看到她，赶紧跑过来，“我找你一上午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我去后山练剑了，没来得及跟你说。”林小满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赵灵儿上下打量着她，看到她苍白的脸色，担忧地问：“你是不是修炼遇到困难了？脸色这么差。”
林小满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不能储存灵气的事说了出来，只是没提洞穴和剑灵。
赵灵儿听后，皱着眉头想了想：“这种情况我还真没听说过。不过清虚长老见多识广，你可以去问问他，说不定他有办法。”
林小满眼睛一亮——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去找长老请教呢！
下午，林小满鼓起勇气，来到传功堂求见清虚长老。长老正在给内门弟子讲道，她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才等到讲道结束。
“长老，弟子林小满，有修炼上的问题想请教您。”她恭敬地行了个礼，把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清虚长老听完，让她伸出手腕，用手指搭在她的脉门上。过了好一会儿，长老才松开手，眉头皱得紧紧的：“奇怪，你的经脉通畅，丹田也没问题，可灵气就是留不住，像是...像是丹田外有一层屏障，把灵气挡在了外面。这种体质，老朽修行百年，也从未见过。”
“那...有办法解决吗？”林小满紧张地问，手心都冒了汗。
长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若是后天受伤导致的，或许能用灵药调理，可你这像是天生的...老朽也无能为力啊。”
林小满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连长老都没办法，那她真的只能修剑意了。她谢过长老，失魂落魄地走出传功堂，连路上遇到其他弟子打招呼，都没反应过来。
回到住处，她把自己关在屋里，连晚饭都没吃。剑灵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没多说话，只是偶尔劝她两句“别灰心”。
直到深夜，林小满才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窗外的月亮，轻声说：“明天我去任务堂接任务，凑贡献点买材料。”
剑灵的声音立刻响起来：“这才对嘛！修仙路上哪能没点挫折？明天我帮你找个报酬高的任务！”
第二天一早，林小满就来到了任务堂。她看着墙上的木牌，心里盘算着——采集任务报酬太低，清理妖兽的任务太危险，护送任务...她目光落在一块黄色木牌上，上面写着：“护送灵草前往山下坊市，需两名炼气三层以上弟子，报酬三十贡献点。”
“这个好！三十贡献点呢！”剑灵兴奋地说。
林小满苦笑：“你没看到要求吗？要炼气三层以上，我才一层。”
“怕什么！不是要组队吗？找个厉害的队友不就行了！”剑灵满不在乎，“你看那边那个穿蓝衣的，看起来就像个高手，去问问他愿不愿意组队！”
林小满顺着剑灵说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穿蓝色内门弟子服的青年，正站在任务牌前，手里拿着一个折扇，看起来温文尔雅。她认得这人，是内门弟子楚云帆，据说已经是炼气四层了，在弟子中很有名气。
“他可是内门弟子，怎么会愿意跟我组队？”林小满没信心地说。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剑灵催促道，“你就说你能帮忙搬东西、看路，保证不拖后腿！”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过去，小声说：“楚师兄，您好，我...我想接护送灵草的任务，可修为不够，您愿意带我组队吗？我会很小心，不拖您后腿的。”
楚云帆转过头，看到她，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这位师妹是杂役峰的吧？我记得你，考核时用一招剑法赢了炼气三层的弟子，很厉害。”
林小满没想到他竟然认识自己，脸一下子红了，连忙说：“我那只是运气好。”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楚云帆笑了笑，“正好我也想接这个任务，缺个队友，那就一起吧。”
林小满又惊又喜，连忙道谢。两人在执事弟子处登记后，约定明天清晨在山门口集合。
回到住处，林小满兴奋地跟剑灵说：“楚师兄人真好，竟然愿意带我！”
剑灵却没那么乐观：“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一个内门弟子，为什么要带一个炼气一层的新手？说不定有什么目的。”
“你就是想太多！”林小满不以为然，“楚师兄看起来那么温和，怎么会害我？”
剑灵哼了一声：“总之你明天小心点，要是他有不对劲的地方，就赶紧跑。”
林小满没把剑灵的话放在心上，开始收拾明天要带的东西——她把剑系在腰间，又带了点干粮和水，还特意把那两张护身符放进了背包。
夜深了，林小满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明天是她第一次下山，既期待又紧张。她看向床边的剑，月光下，剑格处的裂纹似乎又长了一点，像一道黑色的线，在剑身上格外显眼。
她伸出手，轻轻摸?